賀煜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快步走到屋前,揚聲道:“娘,是七月來了。”
屋內靜了片刻,隨後傳出碗碟摔碎的聲音。
沈七月賀賀煜都嚇了一跳,拔腿就往屋裏衝。
屋內一股濃郁的中藥味,靠牆有一張土炕,賀氏正手足無措地站在炕前。
“對不住,我起身起急了。”
“賀嬸子,你還病着呢,起來幹啥?快躺着吧。”沈七月趕緊走近幾步。
賀氏臉上掛着和煦的笑:“你來了?我還以爲……算了,不說那些晦氣的人了。快坐吧,我這病中見人,也實在是難看得很。”
“賀嬸子身體不舒服就躺着嗎?賀煜不是要熬藥嗎?去吧,我陪嬸子說會話。”
賀氏看着賀煜的背影,嘴張了張,最終只有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是賀煜沒福氣,七月是個好姑娘。“
沈七月搖搖頭:“我跟賀煜現在也是好友,嬸子放寬心好好養病。等賀煜考上功名,就苦盡甘來了。”
“唉,我看他要被楊家給折騰死了…”
賀氏話沒說完就被院中的聲音打斷了。
“怎麼回事?你們誰啊就往裏闖?”是猴子的聲音。
沈七月趕緊站起身往門外走去,“猴子,怎麼了?”
“是你?你不是不同意來嗎?”院中,楊家二哥手中提着籃子,正看着沈七月。
”我去哪裏跟你有何關係?再者,賀煜跟我是朋友,我來看望朋友之母,有何不可?“
賀煜也從竈房中走出,一臉悲憤地走過來,擋在沈七月面前。
楊家二哥看見他的舉動,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隨後扯了扯臉皮,扯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笑。
“嬸子好點了嗎?夏夏讓我給嬸子和你送點吃的,你們也沒種地,嬸子現在身體不好也不能做活,別客氣了,給。”
他將手中的籃子往前遞了遞。
沈七月目光落在籃子中,頓時面色就沉了下來。
生病之人本就消化不好,需要吃些軟爛好克化的食物,可這籃中竟是滿滿一籃子玉米。
“給啊,拿着啊。這都是夏夏的一片心意。”楊家二哥的語氣變得不耐煩,“賀煜,你也是,你好好地在書院讀書,請假做什麼?我聽夏夏說明年三月就春闈,不剩幾個月了,你也不好好讀書。嬸子這裏我們哥哥仨一天來三四趟地照顧着,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再說回來你也不去看夏夏,夏夏在家眼睛都哭瞎了。”
賀煜並不去接他手中的東西,而是冷冷地說道:“我與夏夏之前只是互相喜歡,並未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現在我與她也說清楚了,我們不合適,你們以後也不要再來了,我娘生病需要靜養。”
“呵呵,不合適?夏夏爲了你半條命都沒了,你說不合適?你這個妹婿,我們楊家無論如何認下了,過幾日我請媒人合一下你們的八字,年前就成親吧。”
楊家二哥將手中的籃子直接放在地上,衝着屋內揚聲道:“親家嬸子,先恭喜你了。你們什麼都不用準備,到時候我們把用的東西送過來。”
說罷,也不等賀氏回答,看了沈七月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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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竟如此無賴,楊家真是天王老子了不成?”賀煜氣得眼眶通紅。
沈七月也沒想到楊家竟然如此惡霸行徑,這與強搶民女的惡霸有何不同?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賀煜,突然意識到,以賀氏對楊家的厭惡,竟然這麼久都沒有出聲咒罵。
這不對勁。
“糟了!”她低喝一聲,轉身就往屋裏跑去。
果然,屋內的賀氏已經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了。
“娘!娘!”賀煜衝上前,抱着賀氏的身體不停地搖晃着,“醒醒啊,娘。”
“壯壯,快,將嬸子背上,送醫館。”沈七月喊道。
幸好馬車就在大路上不遠,幾人將賀氏弄上馬車,便直奔鎮上的醫館。
醫師一番檢查鍼灸後,表示只是氣急攻心,一時痰迷了而已,醒了之後靜養就沒事了。
“七月,不好意思啊,你去楊家村應該是有事吧?我這下耽誤你了?”賀煜充滿歉意地說道。
“沒事,再重要的事哪有救人要緊,再說了你剛纔不是說楊夏夏的爹就是楊家村的村長嗎?我那事十有八九也是不順利的。”
沈七月沒想到這楊家在楊家村竟然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之前進村的時候,見的那所氣派的房子,就是楊家的。
看來,果然是塊難啃的骨頭,要好好想想方法策略。
“賀煜,我看這架勢楊家不會放過你的,這樣吧,你也別去書院了,我們酒樓後院還有兩間空房,你跟賀嬸子先住過去,等我想想辦法吧。”
“七月,謝謝你。”賀煜真誠地道謝,“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客氣了,今日恩情,永生難忘。”
將賀煜母子接進了酒樓,沈七月才慢慢思考起收服這些難纏村子的辦法。
心中本就爲蘇媛之事操心,又費腦思索了良久,睏意襲來,沈七月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再次睜眼,自己竟然和衣躺在了榻上,不遠處的燭火下,一個俊挺的身影正在桌邊背對着自己。
她悄悄下牀,從陸景桓身邊繞了過去,纔看到他正在紙上寫着什麼。
“你醒了?”陸景桓停筆,伸手將她拽坐在身邊,“累了?坐着都能睡着?”
沈七月點頭,將賀煜母子的事情說了,本以爲陸景桓會吃醋,可他卻只是笑了笑,並未多說。
“你不生氣?”這人之前不是對賀煜很不爽嗎?怎麼這會兒這麼大方?
難道是確定了心意,就不在乎了?
陸景桓對她足夠了解,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無奈地搖頭,將她從凳子上拉起坐在自己腿上,伸出手環住她的腰:“我雖然對識人認人不感興趣,可是我一向覺得自己眼光還挺準,賀煜是什麼人我心裏有數,之前看他不順眼,也是因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意。”
他頓了頓,神色有些扭捏:“賀煜雖說不如我俊美,可比起你見過的山野村漢,也是溫潤儒雅的了,我不確定心意,害怕你被他拐跑。”
“呵呵,現在不怕了?”
“不怕了,我現在知道了你愛我愛到發瘋,此生非我不可。”
他說着便捉住了想要打他的沈七月的小手,收起了臉上的玩笑,正了正神色,認真地說道:“我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