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月自陸景桓走了之後就一直睡不着,總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她乾脆起身,靠在牀頭,看着窗外透進來的,地上的一片月光發呆。
突然,門外的院子裏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
隨後就是輕微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深夜裏,顯得比較突兀。
沈七月起初沒當回事,只以爲是賀煜或者虎子起夜,可慢慢地,她就覺察出不對勁了。
這腳步聲是衝自己房間的方向來的!
沈七月在心中快速衡量了一下跑出去的生還率,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守株待兔。
她悄悄下牀,將一直以來藏在枕頭下用來防身的匕首輕輕握在手裏,再將牀上餓的被褥擺出有人的假象。
然後緩緩走到不遠處的桌旁,慢慢蹲了下來。
緊張的心在黑暗中,跳動地格外大聲,隨着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頭皮和喉嚨都開始發緊,渾身打了個冷顫,隨之而來的就是強烈的尿意。
沈七月心中暗罵自己窩囊廢,還沒怎麼着呢,就要嚇尿了。
她將匕首輕輕從刀鞘處抽出,害怕銀光反射,特意抱在懷裏遮擋住。
看着地上和周圍沒有絲毫變化,她雙手緊緊握住刀把,才覺得有了一點安全感。
院中到她門前,不過幾十步而已,可這短短的幾十步,卻令她後背的衣服整個被汗打溼。
來自於現代獨居的習慣,不管是在何處,沈七月都有插門閂的習慣。
因此,此刻房門處響起的利刃輕輕刮蹭門閂的聲音,彷彿在颳着她的頭皮。
隨着門閂一聲輕響,房門被人輕輕推開,沈七月嚥了咽口水,一動也不敢動。
一個一身黑衣的人影從門邊迅速躥過來,直奔牀榻而去,隨後發出一聲驚訝的“咦”。
聲音聽起來像是女聲,可沈七月沒有時間多想了。
因爲那人影發現牀上無人之後,便立刻轉身朝桌邊走來。
沈七月的心猛地一沉,站起身就朝人影撲去。
她來得太快太突然,人影躲閃不及,只能側身,胳膊被匕首劃到,發出衣帛破裂的聲音。
接着地上的影子,沈七月看到身後的人影朝着自己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劍身閃過一絲銀光。
沈七月頭髮都要立起,剎那間一股強烈的死亡的威脅壓迫了過來。
電光火石間,各種各樣的念頭和想法擠滿了腦海,難道自己今天就要這樣交代了?河灣村的親人怎麼辦?
這輩子好不容易擁有了親情和愛情,竟然都這麼短暫嗎?
自己還有那麼多事沒做,就要死在一個連身份都不知道的刺客手中?
她有些委屈,有些不甘心,可更多的,還是油然而起的憤怒。
她心一橫,並未回頭,看着地上的影子,迅速蹲下。
匕首在手中翻轉了方向,徑直向後一捅立即拔出,隨後便聽到一聲悶哼,那人影踉蹌着後退。
沈七月趕緊跑開幾步,纔敢回頭去看。
那一身黑衣的人影捂着腹部,腳步不穩,劍尖指地支撐着身體。
沈七月舉着匕首向前,強壓住恐懼,低聲喝道:“還不快滾,再不滾我就不客氣了,你受了傷,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那人影似乎也有所顧慮,僵持了片刻,便踉蹌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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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月站在原地不敢將匕首扔掉,直到外面已經許久沒有了聲音,她才握着匕首往門邊挪去。
只見整個院落中,除了皎潔的月光灑下的銀輝外,地上還有幾滴黑色的印記,想必是剛纔那人留下的。
頭頂那一半伸出牆外的,已經光禿禿的樹枝還在輕輕搖晃。
除此之外,別無異常。
她提着的心猛然墜下,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後背的衣服已經汗溼,貼在了身上。
坐在門口被冷風吹了一陣,沈七月才緩過神來。
爲了害怕明早虎子和賀煜起來發現端倪,她迅速進入空間,打了一盆水,將屋內和院中的血跡擦拭乾淨。
剛將髒水倒掉,她就聽見拐角的房間門打開的聲音。
“二姐?”虎子的聲音響起,“你幹啥呢?”
“二姐睡不着,起來走走,打掃打掃屋子,你起夜啊?從那邊走,小心地上的水。”
沈七月隨口胡諏,幸好虎子對她一向是無理由的信任,也不再多說。
她放心不下,一直站在門口,等着虎子上完茅房安全回了房間,自己才安心走回屋內。
經此一事,饒是她心再大,也是沒辦法再睡了,也不敢點蠟燭,只能趴在桌邊,聽着外面的動靜。
這邊,陸景桓帶着人正在東門守着,眼見夜越來越深,東門除了幾個值守的守軍在打瞌睡,並沒有什麼跡象。
他悄悄躍上城樓,城外也不見有什麼接應的人。
“世子,咱們是不是判斷錯了?這些人難道不是那位的人?也並不從這裏出城?”
墨影輕聲問道。
陸景桓看了看臉色,“再等等。
突然,北方天空突然炸開一朵無聲的煙花。
城牆上正打瞌睡的守軍被突然的光亮照醒,揉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罵罵咧咧地繼續靠在城牆上繼續打盹。
而陸景桓早已帶人在一排排屋頂上上下騰飛翻轉,往城北的方向而去。
城北的城牆下,幾個身着暗衛服的人正圍着一輛馬車,車伕氣定神閒地站在一邊。
“各位大哥,我不過是有急事想要出城,也有出城的特令,諸位是什麼意思啊?”
“馬車裏的是誰?”同樣穿着的玲瓏上前一步,劍指着馬車問道。
“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還請掀開車簾查驗一番。”玲瓏說着就要掀開車簾。
車伕卻突然擋在她面前:“姑娘,我家小姐是突然染了疾病,不能見風,還是不要了吧?再說了,諸位一不是正經官差,二不認出城特令,你們的身份才令人生疑,我家小姐豈能被你們看了去?”
“油嘴滑舌必有貓膩,一個小姐染病,怎麼會不帶侍女只帶一個車伕半夜出城呢?給我讓開。”
玲瓏見他依舊不動,嘴角還噙着一絲不屑一顧的笑容,心下怒氣橫生,拔出長劍便要刺去。
誰知那車伕速度如此之快,竟然向後一仰,躲開了這一擊。
玲瓏大驚失色,“竟然能躲開我的劍,絕非尋常車伕,給我上。”
周圍的暗衛聽到她的話,全都一擁而上,朝着那年輕俊俏的車伕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