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兒子當衆落臉,又不能發作,長公主快氣炸了,只好將怨氣,全部埋在眼裏,狠狠的射向清月,恨不得把她紮成篩子。
看着孫兒那雙眼含情的模樣,老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小子拿糰子說事是假,來偷看人家姑娘倒是真。
這人,倒是模樣標緻,談吐端莊,舉手投足頗有氣度,只可惜是個庶女,若不然配寧肅,倒是極好的。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長者問,不容拒。清月耐着性子答。
“回老夫人,小女年十五,尚未及笄!”
寧肅又暗中搖了搖祖母的胳膊,老太太頓時喜笑顏開。難得這小子開竅了,這姑娘當妻不成,爲妾倒也不錯,以寧府加公主府的門第,也不算辱沒了她。
“你在家中行七?可有說親?”
這一問,寧肅當下臉紅,兩方臉頰臊得可以滴出血來。
看來還是在劫難逃啊!清月咬牙胡謅。
“有!”
頓時間場面尷尬。
大夫人看了一眼長公主,心中暗諷,瞧,人家還看不上你兒子呢。
老夫人臉上的笑意退卻,隨口敷衍。
“不知是哪家的好兒郎,能有如此福分,娶得你這樣的好姑娘!”
若是可以,清月恨不得找根針,把老夫人的嘴巴縫上。
你這老太婆,問了人家的家世,還要問年紀,問了年紀還要問親事,問了親事還要問是誰?是不是後面還要問吉時吉日?幾時洞房生子?真是沒完沒了!
可是,又不能不答!
“此事,乃由家中長輩商議,因還未換貼,父親不讓對外言說。怕是萬一不成,損了雙方和氣!”
大夫人再次驚歎又惋惜,真是個鬼靈精。
若是個嫡女就好了,怎就不是個嫡女呢?襄兒最是需要一個如此端莊聰慧的媳婦了!
老夫人無言以對。
一旁的寧肅卻像油鍋裏的螞蚱,不管不顧的跳出來。
“你胡說。你何時定親了?爲何我不知道?”
這一叫,所有人都明白了。小郡王這愣頭青,原來是看上了人家七姑娘,正氣急敗壞呢!
清月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裝作面不改色的模樣,繼續與這瘋子周旋。
“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有家中父兄做主。清月也不敢多問!”
言下之意,姑奶奶自己都不問,你憑什麼問?
“看小郡王如此着急,怕是有好的郎君,想替小女保媒拉線,可惜遲了一步。不過小女還是要多謝小郡王的好意!他日,待小女成親,定邀小郡王前來喝一杯喜酒!”
這一句,算是把他的後路全都堵死了。
高臺上的小郡王,像個傻子一樣,除了乾着急,嘴巴張了半天,不知該如何答。
誰也不敢料他會驚天動地的來一句。
“你是不願與我做妾嗎?只要你願意,我願娶你爲妻!”
哐當!強行鎮定的清月,終於失態了,身子有些站不穩。
長公主比她更失態,一個巴掌呼在兒子臉上。
“放肆!你什麼身份,她什麼身份。你的親事,關乎皇家和寧府的顏面,豈由得你胡來?”
被無辜殃及的清月,只能跪地告罪。
“公主息怒。小郡王酒後胡言,乃無心之過。小女自知身份低微,只能配小門小戶。望公主信任,小女定不會給寧府添麻煩!”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此乃小郡王的一廂情願。
可那些是非不分的小姐們,偏偏把罪名都算在了清月頭上,怪她狐狸精,恬不知恥的勾引小郡王。
唯恐天下不亂的小郡王,依舊不死心,捂着臉可憐兮兮的求問。
“七妹妹,你就當真如此看不上我嗎?”
寧大夫人捶着胸口暗幸,還好不是我兒子,不然我非猝死不可。
清月也恨不得一刀把他閹了,你個王八蛋自己找死,別拉上我行嗎?我身份卑微,經不得你們寧府和你家公主孃親碾壓。
“小郡王。小女自問與你往日無冤,素日無仇。您爲何就非得逼着小女去死呢?”
“小女今日才與您初見。您可知小女姓甚名誰?曾經家住何方?開口就是求娶,可知你的一句酒後胡言,便能毀了小女一生!”
此話說的極重,絲毫沒有給寧肅留臉面。
在座的上百人,除了董禎,怕是無人知道清月叫什麼。
偏偏小郡王好似聽不懂似的,繼續冥頑不化。
“誰說是第一次。那日你剛回府,我便見過你,只是你沒看到我罷了!”
人家都沒看到你,你還好意思說出來?
“誰說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誰。你姓魏,名清月,雖然你只說過一次,可我卻記住了!”
大夫人又默默替底下的姑娘捏了一把冷汗,這真是將人往死路上逼啊!
腦袋缺根筋的傻侄兒喂,你這不是要求娶人家,而是要人家的小命呀!
清月可算明白了,此人前世定是閻王殿前的勾魂鬼,不索人命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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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計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只能破釜沉舟,豁出去了。
“小郡王此言差矣。小女隨娘,姓沈,不姓魏。賤籍!”
“望您自重,莫要徒增煩惱!”
賤籍?原本只是部分小姐們知曉此事,如今她自己公之於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莫非她就是當年迷惑魏國公的那個花魁娘子,沈盈盈所生?
那沈盈盈當年可是名動京城,豔冠羣芳,難怪這女兒生的如此絕色。
“賤籍?”
饒是見慣了大浪的老婦人,此刻也震得一踉蹌,好在大夫人眼疾手快,穩穩的扶住了。
“祖母,孫兒知曉她的身份。所以孫兒只求她爲妾侍,祖母,您就成全孫兒好麼?”
身爲寧府的嫡幼孫,素來被府上的長輩嬌慣,有求必應,這次卻踢到了鐵板子。
“放肆!”慈祥端莊的老夫人,突然變得面目猙獰,大聲呵斥他。“即便是妾,也不成!”
“賤籍女子,如此不堪的身份,豈能上我寧府登堂入室?來人,給我攆出去!”
“我這就走!”
清月如釋重負,神情變得歡快,彷彿聽不懂這是赤裸裸的侮辱。在她看來這就是一道赦令,巴不得早早離去呢。
不等丫鬟婆子趕人,那腿腳利索的比撒歡的兔子還飛快,眨眼就出了長廊。
特別到了那高臺處,直接飛跳,生怕被人拽回去。
寧大夫人失笑,這身手,還真是利索啊!
所有人都以爲寧府是金窩福窩,難得有個睿智的姑娘,知道這是龍潭虎穴,唯恐避之不及呢。
這姑娘既聰明,又漂亮,若是給襄兒納回來多好。既能讓他收收心,自己在後院也多了個助力,好過獨木支撐,心力交瘁。
對,這樣好的事情,宜早不宜遲,得好好謀劃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