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望着窗外的夕陽,還掛在山頭,平日裏這時候不正是生意興隆時麼?
柳媽媽知道清月此番回來,不待見那位九王爺,可也不好明說,便扯謊道。
“今晨,你三哥說晚間會過來看你。所以我便早早地謝客了!”
“三哥?真的嗎?”
自從劫囚受傷後,她已經許久未見魏知璋了,這會聽聞三哥要來,清冷的容顏上,頓時間笑靨如花。
“柳媽媽,快去給我找身姑娘裝過來,見我三哥,不能穿這舞衣!”
“哎!媽媽這就去!”
柳媽媽見星月難得高興,不忍告知她,這是瞎說的。只好派人去國公府請魏世子過來。
不過片刻功夫,祁宴已經破門而入。
進來後,祁宴不敢直接上三樓見清月,而是召星辰詢問。
“既然已經回京城,爲什麼不帶七小姐回府?”
星辰單膝跪着,如實回稟道。“七小姐不願。她說她沒有家了,唯有此處可以落腳!”
“孤的王府,八百畝地盤,上百間屋子,她想住哪不成,你非要帶她來此處?”
星辰低頭不語,箇中緣由,任他自己領悟。
半晌,祁宴又道。“實在不行,你給她買個院子,或者帶她去孤的莊子上也成,怎麼就死腦筋,不懂得變通呢?”
星辰還是不說話。
這一路回京,七小姐連吃碗湯面都堅持自己付錢,又怎會接受九王府的莊子、院子呢。
祁宴滿腔鬱氣無處撒,眼下她人在萬花樓,再追究這些也無意義。
又問。“她受傷了沒?”
“看着好似無礙,不過身上有無小傷,屬下就不知了!”
聽到清月無恙,祁宴心口的壓着的石頭稍稍鬆緩。語氣也溫和了些。
“她恨孤嗎?是不是還在生孤的氣?”
恨不恨,星辰不知。不過生氣是定然的。
這種問題,他不好作答,得王爺親自去問七小姐才對。
“屬下不知。七小姐的心思屬下不敢妄猜!”
不用猜,祁宴也知道,此刻那小女人定是憎惡自己的,否則她不會寧住萬花樓,也不回王府。
“此回,黑甲衛在萬花谷共殺了多少人?”
星辰的回答令祁宴震驚。
“回王爺,屬下及部屬們在萬花谷未殺一人。”
“曹太守那狗官滿門,是七小姐自己解決的。趙子堅,還有那千餘號畜生,也是七小姐親手閹斷的。”
接着,星辰從懷裏掏出一沓罪證呈上。“此乃供詞,請王爺過目!”
祁宴只看了前兩張,就忍不住胃中翻涌。
那些畜生的所作所爲實在令人髮指,就是千刀萬剮也死不足惜。
難怪清清費盡一切心思都要去萬花谷爲親人復仇。
原來她身上揹負的是如此沉重的血海深仇,可自己卻什麼都沒爲她做。
於是,再次把怒火發泄至星辰身上。
“不是要你們早早去萬花谷接應嗎?這些都是清清自己做的,孤養你們有何用?”
星辰在邊城營,親眼目睹清月捨命廝殺,再看着她一步步從萬丈傷心絕谷走出來,深知她有多不易。
於是,平生第一次在九王爺面前反駁。
“王爺怕是不知,七小姐根本沒有向屬下求援。她自行花錢僱了一幫匪賊行事。待屬下十萬火急的趕去時,她正捨命以身爲餌,將趙子堅擊落馬下!”
“王爺您不是與七小姐待在一塊麼?爲什麼最後會是七小姐獨回萬花谷?”
祁宴無言以對。
內心充滿了無力感,落寞而悵然。
是啊,是他愚不可及,讓清清深陷險境,差點喪命。
且在清清最需要幫助時,棄她而去救旁人。
此刻,還有什麼資格怨別人呢?
“知道了!你退下吧!孤自己去見清清!”
祁宴腳下的步子,如有千斤重,而攬月閣也好似有千層高,他怎麼登也夠不着。
“清清,孤來了!”
“孤來遲了!”
“你可以打孤,罵孤,甚至捅孤一刀都行,但是千萬別恨孤好嗎?”
見到人以後,想要說的話,在心裏默唸了一萬遍,卻無從開口。
他佇立在長廊下,透過半掩的垂花門,望着那一抹魂牽夢繞的倩影。
“清清!”
祁宴喉嚨哽咽,胸口的心劇烈跳動着。
清月一襲清冷的白衣,孤寂地矗立在窗臺下。
滿頭青絲如瀑,似墨色一般,安靜地渲染在嫋娜的後背上,顯得柔弱而悽美。
祁宴遠遠望着她,小心翼翼的往前微微移動,不敢大步上前。
眼前的身影,就像個冰晶雪人,生怕碰一下就碎,或者驀地就消失了。
他害怕面對清月冰冷、怨恨、失望的眼神,更害怕她的心已經緊緊閉合,再也容不下自己。
“清清!”低沉的呼喚,帶着極力壓抑的顫音。
聽到門口有動靜,清月以爲是魏知璋,興奮的轉身高喊。“三哥!”
卻在看清是祁宴時,臉上的燦爛笑容,瞬間枯萎成破碎的霜花。目光平靜的像一潭死水,沒有激動,沒有欣喜,也沒有怨恨。
她步步生蓮,娉娉婷婷走來,嘴角漾着恰到好處的笑,端着優雅矜淑的儀態,像京城裏那些大家閨秀一樣,規規矩矩的屈膝跪地行禮。
“奴家,見過九王爺!”
祁宴整顆心,被這生分的一句話,擊得粉碎。
他衝過去,緊緊抱住清月,與她一同跪着。彷彿這樣,就能抹平那道傷害的溝壑。
“清清,你別這樣!孤錯了,你原諒孤好不好?”
“是孤沒保護好你,讓你吃了這麼多苦。你怨孤,打孤,罵孤都成!”
“求求你,別跪我!別叫我王爺。我不是什麼王爺,在你這,我只是你的祁宴。從今以後,你叫孤做什麼,孤都依你。你讓孤往東,孤絕不向西。”
“清清,你喚我祁宴好不好!”
“或者你叫我九郎,宴哥哥,承平,都可以!孤都喜歡!”
清月依舊笑着,可骨子裏卻透着冰冷。
“王爺!尊卑有別,奴家一個低賤的青樓女子,怎敢直呼您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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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墮了您的威名,讓人笑話!”
“清清!”祁宴不知該如何心疼她,憐惜她。
只能用男人的方式,吻她,親她,捂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