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那麼禽獸。”裴晏話音間帶着一絲無奈。
江禾舒神色呆滯了幾秒。
緊接着，她臉頰爆紅，憤憤地瞪着裴晏，“那你怎麼不說清楚？”
他剛把藥遞過來就問要不要幫忙，任誰都會覺得他說的幫忙是指塗藥。
裴晏態度良好，“抱歉，是我表達的不清楚。”
“爲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幫你吹頭髮。”
這次他沒再詢問江禾舒，從抽屜裏找到吹風機，房間內很快就響起了‘嗡嗡’的聲音。
剛剛的烏龍讓江禾舒很尷尬，她想拒絕，可男人溫熱的指腹輕輕拂過她的髮絲，伴隨着暖暖的熱風，有些舒服。
江禾舒頭髮濃密，髮質很好，如綢緞般黑亮柔軟。
唯一的缺點就是吹頭髮很費時間，有時候江禾舒自己吹頭髮都感到不耐煩。
她猶豫幾秒，還是沒拒絕，享受起裴晏的吹髮服務。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江禾舒後半拍地想到，按照裴晏的性格，他會犯這種語言上最低級的錯誤？
該不會是他故意的吧？
越想，江禾舒越覺得自己猜對了，正要質問裴晏，恰逢手機響了。
是裴悅打來的視頻通話。
江禾舒想了想，決定先接電話。
她調整一下姿勢，看了眼裴晏，“等會兒你別說話。”
裴晏應了一聲，過了會兒，他感覺有點不對勁，這怎麼那麼像正宮來查崗，渣男叮囑小三的話？
視頻電話接通後，裴悅一看，“你在店裏洗頭呢？”
江禾舒含糊不清地說了句：“洗好了，在吹頭髮。”
裴悅噢了一聲，也沒在意。
她剛聽說江禾舒外婆去世的事情，很生氣江禾舒不告訴她，害她沒能去送外婆最後一程。
外婆的葬禮江禾舒只通知了親戚，朋友都沒通知。
大家都很忙，再說時間很匆忙，趕過去太累。
裴悅哼了一聲，“我跟穆雪晴說好了，明天就去z市找你，一起去看看外婆。”
江禾舒說：“你們別來了，我現在不在z市。”
“那你在……”裴悅的話還沒說完，忽然看到什麼，她頓住。
鏡頭裏，闖入一隻骨節均勻且修長的手，他撥動着烏黑的長髮，動作輕柔。
江禾舒不明所以，“你怎麼了？”
裴悅回神，沒說話，而是仔細觀察了一遍江禾舒身處的環境。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哪裏是理髮店啊？這怕是在酒店的牀上吧？
再結合江禾舒說的話，她難道是……
裴悅神色倏然正經起來，問道：“你跟男人出去散心了？”
江禾舒差點嗆到，連忙否認：“沒有，我是有事……”
裴悅相信纔怪，一臉瞭然地說：“你不用解釋，都是成年女性，我懂，我都懂。”
江禾舒覺得她不懂。
她準備把和裴晏來找裴莉婭的事情告訴裴悅，就聽裴悅道：“這個男人不會是穆雪晴給你介紹的程澤吧？”
“其實吧，我覺得程澤也不錯，年輕，溫潤爾雅，談吐風趣，我問了很多人，發現程澤還潔身自好，只在讀書時談過一個女朋友……”
江禾舒猛地咳嗽一聲，她對裴悅幫自己查清程澤爲人的事情很感動，但……
“悅悅，這不是程澤，是……”你哥裴晏。
“不是程澤？”裴悅愣了一下，又毫不在意地說：“不是就不是，我相信你的眼光，肯定能找個好男人。”
說着，裴悅嘆了一口氣，“別的不說，他給你吹頭髮這麼這一條，就強我晏哥好幾倍。”
感覺到身後的低氣壓，江禾舒頭皮發麻，想提醒裴悅，但嘴巴被男人的掌心捂着，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然而吹風機的聲音更大，裴悅根本就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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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鏡頭裏只剩下江禾舒的眼睛，裴悅也沒覺得奇怪。
有些女生打視頻電話就不愛露全臉，只露一雙眼睛，這很正常。
裴悅繼續說：“其實我還是能理解你跟晏哥離婚的，晏哥性格太冷清，不溫柔還不會說情話，年齡上也沒什麼優勢，根本不討女孩子喜歡。”
“就算是我，我也受不了他那脾氣，就算能忍受，也是看在他有很多錢的份上。”
裴悅吐槽完裴晏，又道：“以後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別忘了你之前說的話，結婚的時候讓我和穆雪晴當你伴娘。”
說完，江禾舒還是沒有說話，裴悅這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她正準備詢問，吹風機被人關上，手機裏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冷呵聲。
緊接着，鏡頭微微晃動，裴悅看到那隻好看的手捂着江禾舒的嘴巴，裴悅立即皺起眉毛。
呵斥的話還沒說出口，鏡頭一晃，她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裴悅整個人都像是被凍住了，眼珠子都不動一下。
很快，江禾舒的手機屏幕上面顯示：對方網絡不佳，然後視頻通話被掛斷。
“呵！”男人再次冷笑出聲，聲音極冷，神色更是如寒冰般凍人。
江禾舒看他幾眼，“其實我覺得裴悅……”
刺骨的目光落到江禾舒身上，她停頓兩秒，頂着這道壓迫感十足的眼神，繼續說：“她沒有說錯。”
“所以你也覺得，我年齡老，性格冷，不討人喜歡，對嗎？”
裴晏一字一頓的問。
江禾舒頓住兩秒，開口說：“你跟二十歲的人比起來，就是老一些，跟四十歲的人比，卻是年輕，年齡沒有標準。”
這話說的很有妙，既讓人挑不出毛病，又不着痕跡地避開了裴晏的問題。
江禾舒怕裴晏再次逼問自己是否覺得他老，也怕接二連三的人說裴晏老，給他造成心理陰影，就添了一句。
“有些十八九歲的人還會喜歡三十來歲的，比自己年齡大更成熟，更有安全感。”江禾舒說的真誠。
裴晏冷不的地問：“二十七歲的人會喜歡三十歲的人嗎？”
他
江禾舒神色一怔，擡頭對上裴晏的眼神，她像是被燙了一下，飛快移開目光。
她顧左右而言他道：“有人喜歡比自己年齡大的，有人喜歡比自己年齡小的，每個人的擇偶標準都不一樣……”
裴晏對十八九歲會喜歡三十歲的人不感興趣，對這些也不感興趣，只對這個二十七歲的人會不會喜歡三十歲的人感興趣。
所以，他再次重複了一遍那句話。
江禾舒許久都沒說話，裴晏也就一直看着她，並不催促。
不知過了多久，江禾舒垂眼，“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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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脣角微微上揚，就聽江禾舒繼續說：“顧璟虛歲也三十歲了，我曾經喜歡過他。”
簡單一句話，讓裴晏心裏剛升起的那點愉悅蕩然無存。
他脣瓣緊抿，眸中滾動着不知情的情緒，許久，他剋制地移開視線。
有些冷淡的‘嗯’了一聲後，邁步走出房間。
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江禾舒輕輕咬脣，但還是沒說話。
她眼前浮現跟裴晏相處的一幕幕，最終定格在今天下午。
男人炙熱的呼吸，溫暖寬闊的胸膛，手上殘留的觸感和溫度，還有……
她不受控制的心跳聲。
裴晏不知道的是，江禾舒真正想說的並不是那句話。
而是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