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門口。
瑾色接到電話之後,人就來了這裏。
站在醫院門口,看着第八人民醫院的名字,她的心鋪滿愁容。
這裏不是她第一次來,可是這一次,她的腳步似乎有千斤重,半天沒有挪開步子。
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之後,才鼓起勇氣往裏面走。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沉的厲害,她小心的輕撫着微微凸顯的腹部,嘴角揚着一抹微笑:“寶寶,你怕不怕?”
回答她的只是安靜的肚皮。
瑾色再次開口:“寶寶不要怕,媽媽陪着你。”然後她按着記憶中的路線往病房裏走。
再一次站在那個病房前,瑾色的心不可謂不沉重的。
楚姝的話猶在耳邊飄蕩,容非衍爲了救孩子,親自爲孩子輸血,甚至爲了她,專門將她從香港醫院轉到杭城。
如果不是愛,他又怎會這樣做?
她站在病房門口,猶豫了好久,才推門進去。
那個孩子一臉蒼白的躺在病牀上,再看到瑾色之後,神情一凜,“你就是那個壞阿姨?”
瑾色心口一窒,眼睛直視着小女孩,半晌沒有說出話。
她發現,無論她怎麼想將這個小女孩跟容非衍扯不上關係,可是卻發現自己越看越覺得他們相像。
那種相似,不單單是從外貌,更多的是在於某種氣質上的相似。
她的脖子那裏還放着那塊玉佩,玉佩迎着光線,散發着微弱的綠色光芒,霎時間刺痛了瑾色的眼睛。
她盯着玉佩看了良久,問:“你打電話來找我什麼事?”
小月亮掙扎着坐起來,抱着雙膝,定定的看着瑾色,沉默片刻,說:“你能不能離開我爸爸?”
砰的一下,爸爸二字戳入瑾色內心最深處,她以爲自己不會在意的,但是真當這兩個字眼飈出來的時候,她沒法做到不在意。
她晃了晃身子,差點沒站穩。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自己的平靜,“這是你媽讓你說的?”
“不。”小月亮狠狠的抿了下脣瓣,說:“媽媽跟爸爸一起去爲我挑選生日禮物去了,她根本不知道我給你打電話。”
原來容非衍在騙她!
瑾色的心像是被暗器射中,鮮血汩汩的冒出來,蔓延到全身。
她覺得渾身冰涼,就像是掉進了萬年冰庫中一樣,但是她的傲骨卻讓她強撐着站在那裏。
她努力一笑,“你很愛你的爸爸?”
說起爸爸,月亮的臉上浮現出來的光芒掩蓋住她臉上不正常的白,“當然愛,因爲他是我爸爸,他還答應我等我好了,要帶我環遊世界,對了,他還說要送我一座城堡,說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
瑾色落荒而逃。
她站在醫院門口,仰頭看着天空,眼睛的淚水不知道打溼了多少路面。
她其實很討厭哭的,但是真的忍不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再也沒有眼淚流出,她站在路邊打車,準備回警局看那個犯人。
不管怎樣,她都要調查出當年媽媽的死因。
剛走到路邊,手機就響了起來。
看到是一串陌生號碼,她鬼使神差的接了起來。
“瑾小姐,你去醫院了?”
瑾色握手機的手一緊,只聽楚玥繼續說:“我知道你懷孕了,既然懷孕,那就更能體會一個做媽媽的心情,不是嗎?”
“還有月亮的身體不好,醫生說找不到合適的骨髓,她就會器官枯竭死去,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跟自己的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這個小小的願望你會滿足的,對嗎?”
瑾色身體顫動的難受,好半天,才從喉嚨裏擠出一段話:“你憑什麼以爲我會答應?”
“你不是已經驗過他們的DNA了嗎?”楚玥冷笑,“瑾色,如果你連月亮臨死前的願望都不能滿足她的話,我只能說你的心怎麼這麼惡毒!”
聽到電話裏這麼說,瑾色內心一陣恍惚。
面前的車水馬龍在她眼中就像是一道浮雲,天空的太陽也愈發的刺眼,刺的她半晌睜不開眼睛,楚玥再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進去了,她木然的走到馬路中間,只聽一道巨大的剎車聲傳來,瑾色手中的手機就這麼飛了出去。
在天空中滑過一道漂亮的流線體,瑾色倒在了車頭下面。
手機在摔下來的時候,裏面還傳出楚玥的聲音:“三少已經答應我,等這段時間過去之後,他會很好的照顧我跟月亮,即便你們離不離婚都沒關係,只要能跟他生活在一起就行,那是我畢生的心願——”
話音未說完的時候,落在馬路上的手機,就被碾壓過去的車輪壓的死無全屍。
在離醫院不遠的
街道上站着一位身穿風衣的女人,女人只淡淡的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瑾色,嘴角勾起一抹冷血的弧度,瑾色,這一次,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在被撞飛的那一剎,瑾色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護住肚子裏的孩子。
她緊緊的抱着小腹,心中想着,這次,他是不是真的要離開自己了?
在她身子跟着旋轉的時候,她好像看到了瑾茹。
瑾茹正對着她微笑,然後將她抱在懷中,她的懷抱一如過去那般溫暖,那麼讓人嚮往——
“媽媽,我是不是死了,所以纔會看見你?”
“傻孩子,人都會死。”
“媽媽,我還沒有查出你的死因,我不能這麼死去。”
“媽媽,你告訴我是誰殺了你?”
回答她的,只是瑾茹漸遠的身影。
瑾色揚起手想要抓住她,可是她就像是空氣中的一道煙霧,根本抓不住。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語無倫次道:“孩子,我的孩子,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
邢東陽看到瑾色的身影,飛身過去抓住她的手,對着醫生說:“孩子能保住嗎?”
醫生面色沉重道:“她之前有兩次先兆流產的經歷,加上身體本就不好,這一次撞擊,雖然孩子沒有直接流產,但是我擔心會對胎兒有影響,恐怕情況不是很樂觀——”
醫生話未說完,邢東陽就打斷他的話:“你們不是號稱杭城最頂尖的醫生嗎?既然是最頂尖的,那就一定有辦法,總之我一定要保住她肚子裏的孩子。”
醫生勉爲其難道:“我儘量。”
“是肯定!”邢東陽嚴肅的說。
醫生連連點頭。
邢東陽握住瑾色的手,看着她緊閉的眼睛,心疼之色鋪滿整張臉,“那她怎麼還不醒?”
醫生皺着眉頭道:“這個根據個人體質。”
“你就說什麼時候醒吧?”邢東陽問道。
醫生說:“保守情況下,大概下午就能醒來。”
邢東陽點頭,揮手讓醫生出門。
邢東陽本來就擔心瑾色,所以派了一個人跟在她的身後,那人看瑾色去了醫院,就給邢東陽打去電話。
聽說瑾色去往醫院,邢東陽二話沒說第一時間趕了過來,正好在過來的那一刻,看到有車子直接撞上瑾色。
他想都沒想的,猛踩油門撞了過去,若不是他的及時出現,瑾色後果不堪設想。
瑾色出事的消息,在送入醫院之後,被邢東陽封鎖。
依他做警察的經驗,他分明的感受到有人要對她不利,至於是誰,他暫時沒有精力去追究。
瑾色醒來的時候,看到映入眼簾的白色天花板,鼻子中又傳來醫院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就知道自己在哪裏。
她第一時間去摸肚子那裏,或許動作有些大,驚動了旁邊坐着的邢東陽。
“色色,你醒了。”在看到瑾色醒來的時候,邢東陽卸下了渾身的緊張,像是出了一場大汗。
看到邢東陽,瑾色轉了轉眼眸,茫然的問:“我怎麼會在這裏?”
“你忘記之前發生的事了?”邢東陽抓着瑾色的手,坐在她身邊說:“你出車禍了,正好被我看到,我就送你來醫院了,感覺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瑾色搖頭,問:“我肚子裏的孩子沒事吧?”
邢東陽向她投去一記溫和笑容:“胎兒很頑強,你不用擔心。”
瑾色鬆了一大口氣,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那不是難過,那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她用力的抓住邢東陽的手,“我不是位好媽媽。”
“說什麼傻話呢。”邢東陽敲了下她的腦袋說:“現在人醒了就萬事大吉,餓不餓?我讓人準備一些吃的過來?”
瑾色搖頭:“我沒胃口。”
“你已經昏迷了兩天,即便沒胃口,也要爲肚子裏的孩子着想吧。”
聽邢東陽這麼說,瑾色衝他綻放出一抹絢爛笑容,露出一排細白的牙齒:“好。”
邢東陽開始打電話讓人準備吃的。
不消半個小時,飯就送了過來。
這幾個月,瑾色胃口從來沒有這麼好過,送過來的飯幾乎被她消滅了一大半。
瑾色這個樣子,邢東陽反而擔心起來。
他略微躊躇的問:“色色,你還好吧?”
瑾色笑了笑說:“陽子,你怎麼會在那裏,然後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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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東陽面色有些靦腆,痞痞的說:“上天派我過來,就是在你恰好需要我出現的時候出現。”
一句話說的瑾色眼神閃過一抹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