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瑞擡手，很是輕柔地撫開趙葳蕤鬢角散亂的頭髮。
“誰說你是不祥之人！本王都說了，你是我的妹妹！”
趙葳蕤純澈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歡喜。
“我有哥哥了！”
趙瑞也沒在這裏多留，匆匆回了村鎮。
原本他是打算打探些消息，沒想到這裏全是流民。
雍徐南部，青林城主府。
昭陽半躺在椅子上，佝僂的身子不斷地顫抖，就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離兒，黃賁到了沒有？”
約莫二十來歲，滿臉英氣的男子焦急的守在旁邊。
“爺爺，黃將軍就快到了，您可一定要堅持住啊！”
昭陽劇烈咳嗽了兩聲：“我怕是等不到了！”
昭離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地涌了下來。
“不，爺爺你能長命百歲的……”
“離兒，人固有一死，這是天命，誰也違背不了！昭陽輕笑幾聲：“可人活一世，要問心無愧！”
“你實話告訴爺爺，我大楚究竟能不能勝過大商，或者說，這場仗究竟該不該打！”
昭離穩住情緒，緩緩地搖頭。
“孫兒看來，這場仗就不該打！從我大楚開始用兵到現在，民不聊生，多地叛亂，就算是打仗得來的好處，也都進了貴族的腰包，就連土地都被他們瓜分……”
昭陽又咳嗽了幾聲：“老夫知道了！那你的意思是，向大商投降？”
昭離有些恍惚，沉默了好半晌。
“大商本就是天下諸侯的宗主國，沒有所謂的投降，只是將國土交還給宗主國而已！我們真正的敵人是南邊的百彝，甌越，六詔……”
“好！”昭陽擡起有些虛弱的手，拍了拍昭離的肩膀。
“你能有這樣的見識，爺爺很高興！將來的事，就拜託你了！黃賁是我的弟子，政見與我相同，他定會支持你的！”
很是艱難地說完這番話，昭陽的身子便軟癱了下去。
昭離瞳孔驟然放大：“爺爺！”
“老師！”急切的聲音自門口傳來，黃賁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撲通跪在了地上。
“弟子還是來晚一步！”
昭離強忍着悲痛，將一封書信遞了上去。
“黃將軍，爺爺臨終之前，我把這個交給你！”
黃賁擦掉眼淚，打開了書信。
“這上面的內容，老師生前已經和我講過了，只是如今南楚形勢至此，咱們想要歸順大商，只怕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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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離轟然起身，臉上帶着極致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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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幫傢伙只顧着自己，看看如今的南楚皇室，一個個都只想着自己，哪裏管老百姓的死活！”
“我又何嘗不知道！”黃賁也是嘆了口氣：“你知道如今老百姓之間流傳着怎樣的順口溜嗎？留在南楚成流民，不如投身去大商！”
昭離上前一步：“那將軍還在猶豫什麼？”
黃賁略微沉默，看了一眼牆上掛着的地圖。
“羋燕殿下！他現在掌控着全部楚軍的調度大權，若他有心，登基稱王，或許南楚還有救！”
昭離也是低下了頭，羋燕的身份以及才能是整個南楚乃都公認的。
若他能出來掌控南楚，或許真能力挽狂瀾。
可那只是暫時的，大商的制度比南楚不知道高出多少個層次，而且大商不僅滅了諸多諸侯國，而且還將周邊的國家滅了個乾淨，甚至還拿下了吐蕃。
無論是兵力，財富，甚至是糧草的供應都在楚軍之上。
反觀南楚，已經打了整整兩年的仗，雖說拓展了不少國土，但那都是虛的，國庫早就被耗空，甚至連糧倉都空了不少。
就拿駐紮在青林城的楚軍來說，他們已經有半年沒有見過軍餉，糧草也只剩下五天可用，而郢都那邊，一時半會恐怕沒法供應糧草。
要不了多久便要斷糧了。
昭離和黃賁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他們知道，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
不管怎麼樣，還是得整軍備戰。
“報，兩位將軍，城北三十里，發現商軍哨探！”
昭離微微皺眉：“三十里！看樣子商軍距此處也就五十里的樣子，傳令，全軍上城應敵！”
黃賁也不含糊，對着昭陽的屍體拜了三拜，便跟着昭離一同上了城頭。
黃賁本就是南楚排得上名號的戰將，昭離又盡得昭陽真傳，這兩人加在一起，足以無敵於天下！
僅半個時辰，商軍便到了青林城下。
二十萬騎兵浩浩蕩蕩如同疾風過境，迅捷無比。
趙瑞看着眼前的城牆，頗有些感慨。
這青林城很久以前是蔡國的地盤，後來被雍徐佔領，現在又到了南楚手中。
天下紛爭，城無定數，今日在手，明日被奪，老百姓苦不堪言！
趙瑞心中的堅定又多了幾分，定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一統天下，絕不能讓老百姓再受流離反覆之苦。
“喊話！告訴他們，投降免死！”
幾個身強力壯的衛士當即撥馬而出，對着城頭大喊。
他們本身氣力就足，手上又拿着鐵皮捲成的喇叭，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
整個青林城幾乎都能聽到。
昭離合黃賁看着城下黑壓壓的騎兵，頓生感慨。
騎兵，無論放在哪一國都是獨特的兵種，尤其是在南方地帶，想要養一支騎兵隊伍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他們南楚放在以前或許可以養出幾支強悍的騎兵隊伍，但人數加起來絕不超過五十萬，即便如此也是分散在各處使用。
而且在騎兵遠征之時，每個騎兵至少要配上兩匹戰馬輪換使用，這還不算隨軍運送軍糧和物資的馬匹，算下來平均每個士兵三匹戰馬。
也就是說，二十萬騎兵擁有六十多萬匹戰馬！
像大商這般二十萬騎兵集團化出動，他們南楚根本無法做到。
如今的南楚連士兵的溫飽都無法保證，更不用說去養這麼多戰馬了。
“昭離，你是這裏的主帥，你說說，這仗該怎麼打？”
黃賁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們城裏只有區區十五萬人馬，相當一部分還是老弱病殘，根本沒法打。
昭離深吸口氣，轉過身看了一下懶散疲憊的楚軍，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