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仇九就不可能會有這麼多,多到足以給顧明這個外八路的侄子宴客。
這簡直就是明擺着有問題,他準備回去就跟他爹說道說道。
李豐年雖然出身不行,沒有專門學習過品茶,但是隨着姐姐的身份變化,鼎香閣和內城歡聚堂的捆綁越深。
云溪每年都是不缺這些好茶的,郡主每年都會專門給她送茶葉,而沈家除了老爺子也就是云溪自己會喝茶了。
而云溪爲了弟弟豐年以後進入官場不丟人,曾經專門找人教過他最基礎的茶道知識。
比如最簡單的辨認新茶和陳茶。
通過聞香,品味,觀察茶湯的顏色,來判斷茶的種類,這些最基本的茶道知識,李豐年還是知道的。
顧明上的這道茶,是今春的新茶,這茶色澤翠綠,香氣清新高遠,味道鮮甜回味生津,看這茶湯的顏色和入口的味道,可見這茶是頂好的茶,只是不知,仇九是怎麼在離開昭陽公主之後還有能力得到這種御茶的呢?
就在他們倆還在思索仇九的事情的時候,場中已經有懂行的開始大肆的賣弄知識了。
就在李豐年他們看不到地方,仇九站在閣樓上望着廳堂,聽着那裏傳來的熱鬧聲冷哼:“讓你準備的準備好了嗎?”
身後站着一個身穿黑衣的小子,身形緊繃,看着仇九背影的眼裏帶着深深的懼怕,但是卻強忍着害怕跪下道:“回九爺的話,已經準備好了,只等那人喝了那酒。”
仇九滿意的笑了:“很好,記住了,一定要讓李豐年纏綿的一幕讓今天來這裏的人都看到,不要給我搞砸了,要不然···”
未盡的話帶着蝕骨的狠意。
跪着的人顫顫巍巍的道:“是,九爺,屬下明白。”
“行了,你去吧。”仇九不耐煩的揮揮手,那人慢慢的退走了。
走到拐彎處,柱子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高臺上的仇九,眼裏帶着深深的恨意。
他本來是正在受訓準備作爲替補護衛公主安全的侍衛,卻被仇九給選中帶到了這裏來。
他原本的生活不是這樣的,來到了之後他本以爲自己會有什麼好日子,沒想到曾經大名鼎鼎的公主近侍,九爺,會是一個心狠手辣的變態。
他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毀了···
仇九之前被昭陽公主打發到城外別院後沒幾天就上書給公主說自己舊傷復發,訓練不了人了,請求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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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公主想着到底是母后賜給她的人,又隨身侍候了這麼多年,也就沒有計較,仇九到底是心有怨言不願意再給她做事,還是真的舊傷復發了。
派人給仇九送了一筆養老銀子和一棟宅子,算是同意了他的榮養要求。
殊不知,越是這樣仇九越是怨恨,他這麼多年掏心掏肺的付出,什麼都是想公主所想,到頭來,只是爲了一個李云溪,她就把自己打發走了。
他之所以提出榮養就是爲了試探公主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沒想到公主真的這麼不留情面。
“公主啊公主,你也太涼薄了,養只貓狗,養了幾十年也該有割捨不掉的感情吧,何況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我是爲了誰,難道不是爲了你嗎?”
仇九心裏的怨恨在李云溪被封爲二品夫人還賜了封號,甚至連沈奎那個刑獄不入流的都成了正六品的大理寺正時,愈發的深厚且壓抑不住了。
他對公主的是不滿,是怨憤,那是因爲他不願承認,他不敢去恨公主,他奈何不了她。
但是對於沈家,對於李云溪,他卻可以毫無負擔的把這一切都歸咎到他們身上。
他認爲要是沒有他這個伯樂,李云溪哪來的能力認識郡主,公主,甚至是現在的被冊封成誥命夫人。
自己明明是他們的恩人,現在,她們的生活都蒸蒸日上,只有自己被拋棄,被放棄了。
仇九不甘心啊,他這輩子都在爲了主子奉獻,他都這把年紀了,卻被主子放棄且放逐了。
他沒有妻子,沒有孩子,那他這輩子還能擁有什麼?
他曾經是有妻子的,只不過因爲他要時刻的保護那時還很弱小的公主,妻子在生產時難產去世了,連孩子都沒有給他留下。
後來在一次和刺客拼殺的時候,他傷了根本,沒有了生育能力。
想到以前,仇九就會更加的怨憤,不滿。
他心裏太憋屈了,既然沈家人不在,李云溪不在,那就先讓李豐年嚐嚐他的怒火吧,這個李家的天之驕子。
也不知道等李云溪回來時發現自己的弟弟成了人人唾棄的採花大盜,聲名,前程盡毀,她會是什麼神情。
一定會很好看吧。
仇九站在那裏神情詭異,看得人毛孔直豎。
廳堂的衆人終於走出了房門,要去後院遊湖泛舟去了。
剛出了門李豐年就敏銳的感覺到好像有什麼人在監視自己似的。
他狀似無意的左右觀看了一下,忽然視線被不遠處的小閣樓上的人影吸引住了。
憑他的眼力這麼遠的距離他是看不清是誰的,但是,看身形,很有可能就是仇九了。
李豐年當做沒看到,他的胳膊搭在王勉肩膀上,故意咧嘴笑着,然後輕輕的耳語道:“之後咱倆就算是上茅房都最好走一道,今兒是個鴻門宴啊。”
王勉呵呵一笑:“宴無好宴,來時不就知道了,怎麼你怕了?”
李豐年縮了縮肩膀:“怕啊,怎麼不怕,你有人護着,我可沒有啊。”
王勉就是欣賞李豐年這副毫不裝模作樣的坦率:“放心吧,兄弟陪着你。”
“謝了,等我姐回來,我在好好感謝你,我就是個靠姐姐的,哈哈哈!”李豐年說着自己都有些受不了笑起來。
走在前面的顧明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李豐年,眼裏帶着輕視:“哼,現在盡情笑吧,以後你就都笑不出來了。”
穿過幾道抄手遊廊,一隊下人端着東西路過,有一人經過李豐年的時候腳崴了一下,但是反應很快的又站了起來,道歉之後走了。
沒有人當回事,只有李豐年和王勉知道,剛剛經過的那個侍女十分迅速的朝李豐年的懷裏扔了個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