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眸深處,隱晦升起一抹光亮。
南洛笙主動抱住他,認真開口:
“裴時晏,如果只是因爲豪門聯姻,在第一次訂婚宴出意外時,這場婚姻就會取消。”
她擡眸看他,一字一句,輕緩鄭重:
“南家不需要靠聯姻來鞏固地位,如果只是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聯姻,我不會同意,我爸媽也不會同意。”
“裴時晏,我之前說過,我想開始新的生活,那不是玩笑,一字一句,字字真心。”
“我們訂婚、結婚,也不是一時頭腦發熱,我是真的認真思考過,想和你攜手走一生。”
音落,她聲音停頓剎那。
再開口時,聲線中有那麼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她望進他眼底,“相信我,好不好?”
裴時晏重重摟住她。
喉頭滾動剎那,他將懷裏的女子抱緊,呼吸有些微的亂。
“始終相信。”他說。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笙笙說,我就信。”
“無論什麼事,都信。”
男人手臂緊緊圈着懷裏的女子。
這麼長時間以來,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有種抓住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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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患得患失的恐慌,在這一剎那,終於散去不少。
南洛笙靠在他懷裏,纖細的手臂抱着男人勁瘦的腰,想起錄音中裴凜說的那些話,南洛笙眸色冰冷,再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宋澈的事,我會去徹底了斷。”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他不會再橫在我們之間。”
裴時晏埋首在她頸側。
炙熱的吻剋制地落在女子脖頸上。
“好。”
***
兩天後。
私密性極強的包廂中。
一身黑色休閒衣的裴凜推開包廂門走了進來。
包廂中很安靜。
但煙霧環繞。
裴凜眼眸一掃,在最裏側沙發上看到了一個背對着門口的男人。
他關上門,擡步走過去。
停在了那人身後。
哪怕並未看到那人正臉,裴凜輕低着頭,對着那人,喊了聲:“謝總。”
謝昱淮輕彈指尖菸灰。
下顎朝着對面的沙發示意。
裴凜順勢走過去,坐在了對面。
謝昱淮靜靜打量着他。
打量着這張和裴時晏九成相似的臉。
幾秒後,他抖了抖煙,意味不明地開口:
“裴凜,你不該過來這麼早。”
謝昱淮口中說的,是裴凜來江城的時間太早。
裴凜垂着眸,眼底一片暗沉。
“我知道。”他說:“因爲一些私人原因,我亂了分寸,也亂了原本的計劃。”
裴凜的出身,包括裴凜和裴氏太子爺九成相似的容貌,從來不是巧合。
而是有心人的刻意爲之。
裴凜和謝昱淮一樣,從一出生,便被人安排好了所有的人生軌跡。
按照正常的計劃來說,裴凜存在的意義,便是爲了奪裴氏的權。
在時機合適的時候,裴時晏會被人暗殺,裴凜以假亂真地接手裴時晏的一切,包括裴氏的掌控權。
如此一來,江城五大豪門中,顧瑾川最大的助力——裴氏被人鏟去。
謝昱淮再完全接手了謝氏權勢,那麼往後,江城便徹底成了別人的天下。
***
在來包廂之前,裴凜便知道謝昱淮會問這件事。
也做好了謝昱淮動怒的準備。
可讓裴凜意外的是,謝昱淮似乎並沒打算追究此事。
聽着裴凜的回答,謝昱淮猛吸了一口煙。
嗆人的煙霧一路進入肺中,男人睨着指尖忽明忽暗的猩紅,眸色深喑。
薄脣中吐出菸圈。
緩緩暈開的煙霧模糊了男人眉眼。
裴凜一時間看不清謝昱淮眼底的神色,只聽到他語氣淡淡地問了句:
“是因爲南洛笙?”
裴凜點頭。
謝昱淮:“喜歡上她了?”
這一次,裴凜沒有立刻回答。
短暫停頓後,他壓着脣角,說:“原本以爲不喜歡的。”
可什麼時候,那個眼底盡是單純光芒的女子入了心,他並不知道。
一個常年與陰冷和黑暗相伴的人,是不屑什麼男女情愛的。
因爲他們並不相信所謂的情情愛愛、所謂的山盟海誓和那些虛無縹緲的感情。
裴凜一直以爲,他根本不喜歡南洛笙。
從小到大,正如裴凜先前所說,他從未感受到任何溫情和溫暖。
長久在黑暗中生存,他早已對世間所謂的感情沒了奢望和興趣。
他的出身,他自己很清楚。
這個世上根本不會有人愛他,也不會有人對他施以溫情。
裴凜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他在別人的安排下,一步步長大。
按部就班地學習他該學習的東西。
他的人生,就是一顆棋子。
也像極了沒有自由思想的機器人。
這種冰冷而麻木、甚至趨近於厭惡的生活,在四年前的國外,南洛笙出現在那個學校中時,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在先前,裴凜並不認識江城南家的大小姐。
但在看到南洛笙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是一個千嬌百寵嬌養長大的女孩子。
她身上的那種純粹和溫暖,是他這種人永遠得不到的。
他在暗處窺探着她,看着這個明媚張揚的小公主誤入那個骯髒的地方。
看着她被那羣見不得別人漂亮優秀的女混混們欺負。
看着她臉上的笑靨越來越少。
看着她眼底的厭惡越來越深。
也看着她瞳孔中,漸漸浸出對那羣女混混們幼稚而可笑手段的不屑。
長時間浸在爾虞我詐和勾心鬥角中,對於南洛笙情緒上的變化,裴凜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她倦了國外的生活。
也知道,她動了離開的心思。
但意外的是,他似乎並不想讓這個‘生活的調劑品’離開。
所以在那天傍晚,在那羣女混混們扯住她那隻蝴蝶玉墜的時候,裴凜沒再冷眼旁觀,而是親自出現在了她面前。
有了女混混們做的那些蠢事的‘助力’,裴凜出現在南洛笙的生命中,顯得毫無違和。
從那天開始,他近距離接觸那個單純而率性的女子。
他替她避開了那些女混混們的欺壓,同時也在有意無意中擋住了其他男人對她的覬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