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父問海雲舒:“江家二郎對琮兒如何?”
“挺好的。”
“具體說說。”
“啊?”海雲舒覺得稀罕。
“男人,三心二意,見異思遷,他此時喜歡你,愛屋及烏,自然也就對琮兒好。等哪天厭倦了,只怕琮兒要跟着遭殃。”
琮兒忙拉着海父的手,搖晃:“外祖,別這麼說,爹爹對琮兒真的很好。”
“……”海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他什麼?”
“爹爹啊。”琮兒興致勃勃:“爹爹帶我去騎馬,趕集,對了,孃親不在的時候,他還哄我睡覺呢。”
海父氣不打一處來,質問海雲舒:“這還沒過門呢,你就讓孩子這麼叫?還讓他倆睡一起?成什麼樣子?”
父親怕是還不知道琮兒的真實身份,擔心海雲舒帶着個父不詳的孩子,改嫁到高門大院裏受委屈。
海雲舒是時候跟家裏說實話了:“爹,實不相瞞,江成璟就是琮兒的生父。”
海父震驚。
二哥險些將飯噴出來。
“你……你說什麼?!”
海雲舒:“此時說來話長,一兩句講不明白,不過,孩子確實是江成璟的倒是不假。”
海家人此時都在整理思緒。
腦子裏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二哥問她:“該不會是你倆舊情復燃,在程家的時候就……”
“二哥,你想哪去了。”海雲舒說:“若不是程家存心害我,我不至於如此。”
“要是這樣的話,你進江家門兒豈不是十拿九穩了?”
琮兒接話:“才不是呢!他們欺負孃親,把我搶走,還不讓孃親進門!”
“什麼?”二哥氣得臉色鐵青:“說到底他江家也是宛平的小門戶,走了狗屎運,飛上枝頭了。江成璟呢?那小子就這麼看着你受欺負?”
海雲舒低頭扒飯:“我沒告訴他。”
“你這丫頭,從小就是打碎牙往肚子裏咽,什麼時候能改改?”
二哥給她出主意:“你就去鬧,一哭二鬧三上吊,男人就吃這一套,再不行我陪你進京,跟那小子比劃比劃。敢欺負我妹妹,他是皮癢了。”
二嫂生怕二哥上頭,真跑到京城鬧事,忙攔道:“三妹自己的事兒,你跟着摻和什麼?江成璟可是親王,他能受你的打?逞什麼英雄啊你。”
“你知道什麼?他小時候淘氣我沒少揍他。”
二嫂氣道:“好漢還不提當年勇呢,你現在揍他試試?怕是手沒礙着就被他身邊的人射成刺蝟了。”
“行了!”
海父已經緩過神了,大致也猜到了前因後果,呵斥道:“就你倆話多?沒完沒了的,這還有孩子呢。不吃飯就滾回屋去,別在這兒打嘴仗!”
飯不用怎麼吃,瓜都吃飽了。
海雲舒忙緩和氣氛:“爹,你別生氣,二哥也是擔心我。”
攝政王的選妃事宜還沒定,宮中隨時可能傳召,海雲舒不便在家久留。
眼見着二哥已經脫險,海雲舒也可安心離開。
臨走時,父親把她拉到一邊,塞了不少錢。
“爹,我不缺錢。”
“你拿着,”父親態度堅決:“江家人表面清高,骨子裏沒不愛財的,當初他們收了錢答應退婚,只怕現在家世顯赫,沒那麼好打點了。”
海父不放心,又叫人擡了兩個大箱子放車上。
“爹老了,不中用了,幫你求不了人,爭不了名份。但只要你缺錢,就跟爹說,少不了你一兩銀子。”
父親的愛,總是這麼實在。
“告訴江家那小子,他要是敢對你不好,或者對琮哥兒不好,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找他算賬。”
海雲舒心裏暖暖:“爹,知道了。”
*
回去依舊是走水路,同樣的距離,水路要比陸路快許多。
靠着石雄給的令旗,一路暢通無阻,再沒收到歹人的騷擾。
到了武陵寺,海雲舒決定在此留宿一晚。彼時,京城城門已關,待明日也一早入城也不遲。
琮兒靠着她:“孃親,爹爹會接我們一起回家的,對不對?”
“對。”
“可是琮兒不喜歡江家的人。”
“你是說江老爺?”
“嗯,”琮兒捋着她衣角的流蘇:“他總愛說孃親的壞話,琮兒不喜歡他。他爲什麼不能像外祖一樣對孃親好呢?”
“琮兒,不要去在乎一個根本不喜歡你的人的看法,因爲你不管做什麼,他都不會喜歡。”
“可是孃親明明很好啊。”
該怎麼跟一個五歲大的孩子解釋這件事呢?
海雲舒:“你覺得好,別人未必呀。凡事沒有絕對,只有相對。”
“孃親,琮兒不懂。”
“就比如西夏跟咱們打仗,對於我們來說,大魏將士肯定是保家衛國的勇士,可對於人家來說,就是敵人。”
“哦……”他好像懂一些了。
海雲舒替他塞好被角:“快睡吧。”
琮兒探着頭:“我不困,我想快點見到爹爹。”
“琮兒乖乖地睡一覺,睡醒了,就能看見爹爹了。”
“嗯!”
但凡請出江成璟,琮兒就格外聽話,格外好哄。
琮兒乖乖躺好,海雲舒起身去關門窗。
因早年吃了不少虧,她養了一個習慣,睡覺前、尤其是留宿外面時,她就在門栓上拉一根細線,另一頭拽在手裏,要是有什麼動靜,也好第一時間醒過來應對。
也正是這個習慣,今晚,救了她們的命。
原本海雲舒是去繫繩子的,還沒走到門口,就見窗戶被人戳了個窟窿,緊接着伸進來一根竹竿,裏面冒着細細綿綿的煙。
海雲舒第一反應就是迷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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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歌她們都守在外面,幽羽還是高手。她們都沒動靜,若不是睡得死,就是已經被迷暈了。
海雲舒想,情況不明,她不能聲張。
“孃親……”琮兒看出了她神色異常。
“噓——”
海雲舒忙阻止他說話,指了指窗戶上的迷煙。
琮兒聰明,一下子就懂了。
跳下牀把手帕遞給海雲舒,兩人沾溼了水,捂住口鼻。
海雲舒把枕頭擺成人形,蓋上被子,迷惑對方。
雖然她並不知道是誰,要在深更半夜,潛入佛寺害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