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裏已經進入收尾工作了。
喬星燦摘下圍裙洗了手,轉身就看到走進來的祁戰。
她故意板着臉,口吻卻帶着調侃,“你來幹嘛?不陪着你的宋晚妹妹說說話?”
祁戰不顧廚房裏偷瞄的廚師們,伸手把她拉進懷裏,“辛苦你了。”
喬星燦心情似乎不錯,語氣輕快道,“不辛苦,招待客人應該的嘛!”
祁戰狐疑的看着她,不確定她是不是被氣瘋了,怎麼被江琴支去廚房幫忙,連一點兒不開心的表現都沒有?
等衆人坐上餐桌開飯,祁戰才知道她爲什麼心情不錯了。
姜這種東西,放在什麼菜裏就像什麼,再根據菜品的形狀切成同樣的大小,就更加雌雄難辨。
宋晚也是夠倒黴的,連着三次在不同的菜裏面吃到了薑片、姜塊、薑絲。
看宋晚五官皺成一團,瘋狂喝水的樣子,喬星燦別提有多爽了。
她明知故問道,“宋小姐這是怎麼了?飯菜不合胃口嗎?”
宋晚眼淚都嗆出來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剩下一聲連着一聲的乾嘔。
之前跟宋晚一起吃飯時,喬星燦就記住了,她對姜這種東西會產生嚴重的生理嘔吐反應。
江琴蹙了下眉頭,叫了廚師進來,拍着桌子質問,“你們怎麼回事?我不是說了晚晚吃不了這些大料嗎?爲什麼還要放這麼多姜?”
廚師連忙辯解道,“是喬小姐讓我們多放大料,她說小少爺喜歡…”
一桌子人的目光整齊劃一的轉移到喬星燦臉上。
宋晚目光怨毒,祁今祥和江琴面露不悅,段野則饒有興趣的看着她,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神態。
喬星燦勾脣輕笑,一臉無辜道,“不好意思啊宋小姐,我們家裏一向都是以阿戰的喜好爲標準,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祁戰聞言,淡定的夾了塊薑片放進嘴裏,嚼了幾口,面無表情的嚥下去。
他用行動證明喬星燦說的沒錯,夫妻倆明擺着合夥欺負人,偏偏還有理有據!
接下來的用餐時間,宋晚幾乎沒怎麼動過筷子。
江琴想讓廚師再幫她單獨做些吃的,被宋晚委婉拒絕了,理由是不想因爲她一個人麻煩大家。
並且還裝模作樣的勸江琴不要怪喬星燦。
善解人意、通情達理、大方得體,這幾項長在江琴審美點上的美好品質,算是讓她演明白了。
喬星燦自愧不如,換成是她,估計會直接把桌子掀了,誰也別想吃!
或許是光顧着看宋晚跟喬星燦鬥法了,段野難得沒在祁戰面前嘴欠。
一段小插曲過後,幾人還算順利的吃完了這頓家宴。
飯後又吃了蛋糕壽桃,幾個小輩輪流說祝壽詞。
最後輪到喬星燦時,她還沒開口,祁今祥就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我有點累,先上樓休息了!”
他說罷就在沈思瑤的攙扶下轉身上樓了,針對之意再明顯不過。
喬星燦想好的祝詞哽在嘴邊,臉上的笑也慢慢消散。
說不難過是假的,她在眼底的失落快要溢出之前,快速垂下視線,長長的睫毛遮住了暗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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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戰下意識的去拉她的手,心疼到了極點。
他第一次覺得這個他從小生活的地方如此的壓抑,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空氣,讓人呼吸不暢。
祁戰陰沉着臉,甚至沒跟江琴打招呼,就一言不發的拉着喬星燦離開。
直到出了別墅,坐進車裏,喬星燦才終於不用僞裝。
她眼中的水霧化成一大顆眼淚,從臉頰滑下來,像是一顆重達萬噸的隕石,在祁戰心上砸了個坑,疼到他窒息。
祁戰扣着她的脖子,將兩人的距離拉近,額頭低着額頭,他聲音低啞又慌亂,“對不起,對不起燦燦…以後再也不來這裏了好不好?”
喬星燦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掉眼淚。
她以爲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但事實證明,無聲的捅刀子才最疼。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讓祁今祥和江琴討厭她至此!
祁戰手忙腳亂的幫她擦眼淚,但她的眼淚像是開閘泄洪一樣,怎麼都擦不完。
某一瞬間,祁戰的火氣被頂到天靈蓋,突然陰沉着臉對駕駛席的司機說,“停車!”
車子已經駛出老宅大門,剛一停下,祁戰就轉身去開車門。
喬星燦淚眼朦朧的拉住他,“你幹嘛去!”
祁戰眼底有心疼有怒意,“我去跟他們說清楚,如果他們一直對你是這個態度,今後我和他們也就沒有見面的必要了!”
喬星燦用力拽着他的胳膊,“別去!”
祁戰根本不聽勸,掙脫開她的手腕,邁步下車往回走。
喬星燦連忙跟下去,快跑幾步攔在他身前,急聲道,“阿戰,你冷靜一點!”
祁戰臉色難看,紅着眼眶道,“我冷靜不了!”
喬星燦死死拉着他的手腕,用力拖着他,“你忘記你奶奶上次被氣到住院搶救的事了嗎?我拜託你別再去刺激他們了!我們承受不起這樣的責任!”
祁戰步伐一頓,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眼底的怒意由無措代替。
他神色呆滯的任由喬星燦拖着他上車。
隔音板降下,喬星燦也止住了眼淚,此刻一臉平靜的看着祁戰,“我剛纔只是一時沒控制住,發泄一下情緒而已,現在已經好多了!”
祁戰抿脣不語,一雙深如潭水的鷹眸像是蒙上了一層灰敗之色,黯淡無光。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也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喬星燦主動傾身抱住他,溫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其實也沒有多難過,只是這段時間積攢的情緒剛好爆發了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以後不來了就是,惹不起躲得起,我又不跟他們過日子…”
她摟着祁戰的腰碎碎念,祁戰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她明顯感覺到灼熱的液體落在她肩頭。
喬星燦猛地擡頭看向祁戰,神色一怔。
他眼睛很紅,眼白已經佈滿紅色的紋路,看起來有些嚇人,俊美面孔上落下的兩行清淚。
祁戰從來都是流血不流淚,但爲數不多的幾次落淚都是因爲她。
心口像是被誰捏了一把,又酸又疼,一呼吸,痛感就抽絲剝繭般蔓延至全身。
喬星燦癟了癟嘴,擡手給他抹去眼淚,聲音哽咽道,“你怎麼還哭上了?”
祁戰一本正經的看着她,啞聲問,“燦燦,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
喬星燦頓了兩秒,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