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顧知白,沈七月便上岸登上了馬車,往京城而去。
離京城越近,她心中的忐忑就越強烈,不停地向陸景桓打探他父親的性格、喜好。
“哎,你說你父親要是不喜歡我,早已經爲你相好了人家怎麼辦?”
沈七月窩在他懷裏,吃着他遞到嘴邊的橘瓣,突然問道。
陸景桓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放心好了,他管不着我?”
“怎麼管不着?你們這裏不都是父爲子綱嗎?他若是以孝壓你,你待如何?”
“孝?父慈子才孝,他沒臉跟我提這個字。”
沈七月擡眸看他,突然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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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他懷裏坐起來,反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脣上印上一吻。
“你知道我爲什麼這麼愛我的家人嗎?”
“因爲他們都很愛你。”陸景桓答道。
沈七月搖頭:“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我曾經做過一個夢,我無父無母,自打記事起,便在一個有很多跟我一樣的孩子的地方生活。”
她說着,眼神就變得深遠起來,彷彿在回憶着夢境。
“我們都沒有父母親人,只有一個管着我們的人,我們叫她院長母親,我們每天一起吃飯睡覺學習。”
“那豈不是很好?像我曾經在宮……家書院讀書一樣,有很多官家子一起陪讀,日常也是不許回家的,只有休沐纔可以。”
陸景桓不以爲意地笑着,將她的臉頰旁的碎髮掛在耳後。
“不,我們不會一直在一起,我們……每天都在等待。”
“等待什麼?”陸景桓順着她的話問道。
“等待有人可以領養我們。”沈七月眨了眨眼睛,“每次有人來,所有的小朋友們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見客人,站在那裏等着被人挑選。”
“有些漂亮的、可愛的孩子,就會被人領走,他們就會有父親母親,會離開那裏。其他的孩子就繼續等待着下一次的挑選。”
陸景桓被她的話吸引,“那豈不是同人牙子買賣一樣?那些孩子被迫被人領走。”
“不,那裏的每個孩子都渴望遇到真心愛自己的人,過上電……書本里那種天倫之樂的生活。”
沈七月的眼眶有些發酸,陸景桓趕緊抱住了她安慰。
“那只是個夢境,再說了,七月這麼漂亮可愛,一定是第一個被人挑選的孩子。”
沈七月在他肩膀輕笑出聲:“你猜錯了,我雖然每次都會去見客人,但是從來沒有人選我。”
“爲何?”
“因爲我怕我走了,我真正的爹孃來找我怎麼辦?”
陸景桓突然感覺肩膀有些濡溼,縱然有些不解,可他還是輕輕拍着沈七月的後背哄着。
“不要哭,那只是個夢啊,醒來之後不是還有白嬸子和大姐她們嗎?大家都在你身邊,不會讓你去那地方的。七月,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沈七月使勁閉了閉眼睛,從他肩頭離開,看着他肩上那一小片水跡,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啊,幸好只是一場夢,醒來之後我還有大姐、虎子、桃桃他們,現在還有你,我真的覺得這輩子……活得真值。”
陸景桓用手抹掉她脣角的一滴眼淚,隨後捧着她的臉,慢慢吻了下去。
沈七月也動情地主動迎了上去。
這是她心裏最深的祕密,第一次以夢境的口吻向人和盤托出。
她是全心全意信任眼前的人,纔會將自己的傷口和祕密攤出來,給他看。
並滿心歡喜,希望他能珍視自己。
馬車裏細碎的親密聲斷斷續續地傳出。
駕車的侍衛看了看一旁的墨北,有些尷尬和不知所措,大氣都不敢出。
墨北面上平靜無波,伸手從他手中拿走鞭子,“下去,去看行李。若是多一句嘴,你知道規矩。”
“小的不敢。”侍衛低聲答道,隨後迅速跳下車,朝後面放行李的馬車而去。
墨北握緊手中的繮繩,努力忽略身後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的道路。
馬車在第十天的晚上,到達了京城的南城門下。
按照慣例,馬車都要經過城門守衛的檢查,沈七月也在馬車中坐直了身體,等待檢查。
陸景桓輕輕笑了笑,“不必這樣,他們不敢檢查的。”
果不其然,真的沒有人盤問檢查,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城,又不知走了多久,才緩緩停下。
“世子,到了。”
墨北說罷等了一會,聽到陸景桓的回答後,伸手將簾子掀了起來。
陸景桓先跳了下去,然後伸出胳膊將沈七月攬了下來。
沈七月自從馬車進了京城,就一直緊張得不知所措。
她暗罵自己沒出息,可是隻要一想到這古代的皇族天子都在這座城池裏,跟她同在一片天空下,她就激動。
“七月,不要怕,這是我的宅子,安心住下,等你休息好了咱們再去看老爺子。”
陸景桓撫着她往裏走,墨北指揮着聞訊而來的下人搬運行李。
沈七月看着人來人往的下人,有些猶豫。
雖說自己確實坐了這麼久馬車有些累,可是已經到了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拜見他的家人,應該會很失禮吧?
陸景桓像是看穿了她的顧慮,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整日裏要應付這個,應付那個,誰知道在不在府中,等你休息好了,打發人回覆說一聲,我們再去。”
“這樣好嗎?你父親會不會對我有意見啊?”沈七月還是有些擔心。
“他的意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說實在的,我倒是迫不及待想讓一個人見見你。”
“誰啊?”
陸景桓沒有回答,臉上卻帶着幾分期待和興奮,伸手勾了勾,一個侍衛立馬上前。
“去,將承和叫來,就說他一心想見的人,我帶回來了。”
侍衛領命而去。
沈七月則不解地看着他,“這京城中還有人想見我?我這裏除了你和顧知白,沒有朋友啊。”
陸景桓神祕一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