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櫻小心翼翼地攙扶着沈若凝,那腳步放得極爲緩慢且謹慎。
每踏出的一小步,似乎都飽含着無盡的關切之意。
“來啦,可得小心點喲。”黎櫻那輕柔至極的聲音,在寂靜無聲的病房走廊裏悠悠地迴盪着。
沈若凝在黎櫻的悉心攙扶下,略顯艱難地邁入了病房。
她的面龐蒼白如紙,眼神中透露出濃濃的疲憊與焦慮之色。
“黎櫻,這醫生都給我醫治好些天了,爲什麼我的眼睛還是未能痊癒呢?”
沈若凝的聲音裏夾雜着那麼一絲急切與無助,那腔調中還隱隱約約地透着幾分對未知的恐懼情緒。
黎櫻趕忙輕聲安慰道:“若凝,別太着急,醫生不是都說了嘛,這恢復總歸是需要一定時間的呀,你再耐心等等,說不定過兩天你就能完全好起來啦。”
黎櫻的眼神中滿滿地都是關切之意,聲音溫和且堅定,彷彿是在努力嘗試着給沈若凝增添一些信心。
沈若凝無奈地長長嘆息了一聲,那嘆息之聲彷彿是從內心深處最幽僻的角落悠悠傳來。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輕輕撫摸着腦袋上纏繞着的紗布。
那纖細的手指輕輕觸碰着,好似在用心感受着那紗布之下所隱藏着的傷痛。
黎櫻將沈若凝扶着在病牀上穩穩坐好後,便在一旁的椅子上緩緩地坐了下來。
她的目光在沈若凝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猶豫着些什麼。
最終還是啓齒說道:“若凝,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安安?自從安安受傷之後你都還沒去探望過他呢。”
沈若凝的身體猛地微微一怔,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極爲複雜的神情。
接着便毫不猶豫地說道:“不去了。”
黎櫻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滿臉都是驚訝與不解之色:“爲什麼呀?”
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擡高了好幾個分貝。
沈若凝抿了抿嘴脣,目光望向遠處,帶着些許逃避之意地說道:“等瑾之好了再一起去吧。”
她的聲音很是輕柔,彷彿是在努力說服自己,又似乎是在敷衍着黎櫻。
黎櫻一聽,瞬間激動地一下子站了起來,雙手也不自覺地揮舞了一下。
“那要是陸少爺一直不回來,你就永遠都不去看安安嗎?爲什麼呀?若凝,你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呀?”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急切與擔憂之情。
沈若凝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她緊緊地咬着嘴脣,半晌才說道:“沒什麼,安安沒有生命危險,而且還有吳阿姨照看着呢,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了。”
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倔強之意,試圖讓自己給出的理由聽起來更加充分合理一些。
黎櫻雙手叉腰,氣呼呼地說道:“若凝,安安才僅僅三歲,你可不能因爲記恨喬竹漪,記恨傅總就不管安安呀。”
黎櫻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沈若凝,渴望能從她的表情中找到那麼一絲動搖的跡象。
沈若凝聞言,眉頭皺得愈發緊了,聲音也提高了一些:“我沒有。”
黎櫻搖搖頭,一臉的不相信:“你就別佯裝了,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可是出了名的八卦王,沒有什麼蛛絲馬跡能夠逃脫得了我的眼睛,你的心思我還能不清楚嗎?”
沈若凝別過臉去,不再看向黎櫻,選擇了沉默不語。
病房裏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唯有窗外那微微的輕風輕輕吹拂過窗簾所發出的細微聲響。
黎櫻看着沈若凝那倔強的模樣,心中又氣又心疼。
她在病房裏來來回回地踱步,一邊走着一邊說道:“你就去看看安安吧,那小可憐每次見到我就一個勁地問我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你。”
“一個不過才三歲的娃娃,基本上每天都在與醫院打交道,也就幸福了那麼短短几天,你就又對他不管不顧。”
“你自己想想,自從你知道喬竹漪沒死之後你甚至連問都不問一句安安的情況了,哪有你這樣的啊?安安知道什麼,他就只想每天有爸爸媽媽陪着他,而不是每天陪着他的就只是一個保姆而已。”
黎櫻的聲音中帶着些許的激動與指責之意,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擊在沈若凝的心上。
沈若凝的眼眶漸漸地紅了,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
她的嘴脣微微顫抖着:“我心裏亂得很,如今眼睛不好。”她的聲音中充滿了痛苦與糾結之情。
黎櫻停下腳步,走到沈若凝的身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若凝,我知道你心裏苦,喬竹漪和傅總的事情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
“可安安是無辜的,他那麼小,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媽媽是他最親近的人。你這樣不理他,他心裏得多難受呀?你看不到他不要緊,重要的是他能看見你。”
黎櫻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試圖去安撫沈若凝的情緒。
“可是我……”她的聲音哽咽着,再也無法繼續說下去。
黎櫻遞給她一張紙巾,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安安看到你,肯定會特別開心的,我陪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沈若凝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沉默了許久。
她的內心正在進行着一場極爲激烈的鬥爭。
一邊是對過去的怨恨與痛苦,一邊是對孩子的愧疚與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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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櫻見她還在猶豫,繼續勸說道:“若凝呀,別再猶豫了,孩子是最需要母愛的,他每天都在盼望着你,你不能總是讓他失望啊。”
沈若凝咬了咬嘴脣,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去看看安安。”
黎櫻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扶着沈若凝站起身來。
兩人走出病房,朝着安安的病房緩緩走去。
——
而另一邊。
安安小小的身影端端正正地坐在雪白的病牀上,背後墊着柔軟的枕頭。
他雙手緊緊地抱着吳阿姨剛剛遞給他的那本相冊,神情專注而認真,像個小大人一樣,一頁一頁小心翼翼地翻看着。
“吳阿姨,爲什麼沒有爸比的照片啊?我都已經翻到一半了呢,還是一張都沒看見。”
安安皺着小眉頭,滿臉疑惑地擡起頭來,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裏滿是不解和渴望。
他的聲音清脆又稚嫩,還帶着孩子特有的軟糯,讓人聽了心都化了。
吳阿姨坐在牀邊的椅子上,聽到安安的問話,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
她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安安的頭,輕聲說道:“因爲這些照片都是你爸比拍的呀,那肯定沒法自己拍自己了呀。”
安安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又低下頭去繼續翻看相冊。
每翻過一頁,他都會仔細地端詳一會兒,似乎想要從照片中找到爸比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