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淵壓低聲音靠近林煙耳邊，“不行，擦槍走火了怎麼辦，這裏又不是隻有我們。”
林煙臉紅彤彤的，像個大號的蘋果。
手機響了，是楚秀打來的。
“我出去接個電話！”林煙急着往出走。
長此以往的，都是陸沉淵去一邊接電話，到了林煙身上，他倒是多看了林煙幾眼。
“我不能聽嗎？”
話還沒落地，林煙人已經沒影了，揣着手機走到病房外。
“你那事跟陸沉淵說了沒有？醫院那邊已經開始繳費了。”
林煙跟楚秀商量說：“姐，咱們就別打欠條了，這樣顯得生分，我錢昨天晚上已經轉給你了，不夠是嗎？”
楚秀在那端沉默了半晌。
這個錢確實是不夠的，醫院原本讓準備三萬，後來寶媽羣裏介紹了一個特別好的康復機構。
他們有要求，學費要預存五萬。
她讓許冰峯拿兩萬塊，許冰峯告訴她這個月沒錢，錢全部還房貸車貸了。
楚秀硬着頭皮說：“還差兩萬，我已經寫好了五萬塊的欠條，讓陸沉淵籤個字。”
林煙惆悵，這事她還沒跟陸沉淵說。
“好，我跟他說說，你彆着急，小寶怎麼樣了？”
楚秀長嘆口氣，“還是很鬧人，今天早上我熬了粥，他一勺勺的都把粥給弄到地上，用腳踩，搞的滿身都是。”
林煙囑咐說：“你也別太累了，我有空的話，就去幫你帶帶小寶。”
楚秀鼻尖發酸，聽出她聲音裏的哽咽，“謝謝你林煙。”
林煙笑了笑說：“應該的。”
掛斷電話，林煙笑容消失，被抵着牆，長呼一口氣搖了搖頭。
病房裏幾百萬隨隨便便，他們一家爲了幾萬塊愁的唉聲嘆氣。
這怎麼比？太勞累了，心裏的敏感度被自卑烘托到了極致。
回到病房，陸沉淵已經掛上水了，年輕的小護士臉色穆紅，時不時的眼睛往陸沉淵身上瞟。
陸沉淵一直在接電話，語氣低沉沙啞，聲音不大，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聽，偶爾發表幾句意見。
林煙安靜的坐在病牀邊，幫他剝着橘子，遞了一瓣放到他的嘴裏。
“陸先生，老夫人讓我來送東西過來。”病房門被從外面推開。
席慕容一身長黑色羊毛風衣，穿着高挺鋥亮的皮靴，幹練又利落。
林煙若有所思的咬着橘子瓣，別說顧一了，席慕容她都比不上。
她特別好奇，陸沉淵爲什麼會收養席慕容。
如果是言情小說，劇情肯定是，陸沉淵對年少的席慕容一見鍾情，看着她溼漉漉跟受驚的小鹿一樣的大眼睛，心生不忍，收養回家。
成年的女主，愛上了收養她的男主。
病房裏只有一張空椅子，林煙站起來給席慕容讓位置。
席慕容稍顯滿意，下一秒林煙挺翹的屁股，已經捱到了病牀上，手還搭在陸沉淵的胳膊上。
席慕容心裏腹誹，年輕女孩手段高明，難怪陸先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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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何時何地，都沒骨頭的犯賤，往身上貼。
“老夫人擔心您身體，知道您住在這家醫院更不放心，明天讓您轉院。”
林煙的決定，好像惹了衆怒，顧一今天說要轉院，晚上席慕容又來傳話。
他們都覺得，以陸沉淵的身份，住在公立醫院不合適。
林煙抿抿脣瓣，終於妥協。
“我晚點幫你收拾東西，換個環境好的地方休息。”
陸沉淵拒絕，“不需要，醫生說炎症下去一些了，我準備出院，在家裏休息幾天就好。”
席慕容言聽計從，“我明天過來幫您辦理出院手續，老夫人的意思讓您回宅子好生靜養。”她欲言又止，看向陸沉淵。
席慕容什麼樣子，陸沉淵最是清楚。
“有什麼話，你就講。”
席慕容說：“老夫人原話讓我轉告給您，林小姐就別跟着了，家裏最不缺的就是傭人。”
林煙聽了這話，終於明確了，陸沉淵的母親，現在給她的定位，胸腔裏更有一股火莫名的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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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淵眼尾往上一挑，明明同一屋檐下生活在一起多年，對席慕容還是能造成，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她強調說：“是老夫人的原話，我只負責傳話。”
陸沉淵看向林煙那張杏眼紅脣的小臉，她面無表情，分辨不出她的情緒。
“別生氣，你不用跟我回去，我也不會回去。”陸沉淵空出一隻手，又揉林煙的頭髮。
林煙說：“你帶我回去，我就跟着你。”
陸沉淵沉默，他不願意打破現狀，徐清麗現在明擺着要難爲林煙，爲什麼還要讓林煙跟自己回去。
他不能二十四小時守着林煙，他不在的時候，林煙怎麼跟這一大家子相處，還有那不安分的顧明月。
林煙的整個世界，彷彿在暴風雨中搖曳。
她都不怕，陸沉淵在顧慮忌憚什麼。
席慕容嘴角微漾，林煙從她的笑容裏看出了赤裸裸的嘲諷。
林煙沉吸一口氣，目光穿過席慕容，她冷聲問，“你在笑什麼？”
席慕容捂嘴，她表現的有那麼明顯嗎。
陸沉淵冷暼了席慕容一眼。
席慕容微微頷首，“林小姐看錯了，我就長了一張這樣的臉。”
席慕容走了，病房裏是她帶來的大包小包的營養品，昂貴到林煙都叫不上名字。
她趴在陸沉淵耳邊，問他說：“她跟你在一起多少年了？”
陸沉淵問，“多少年？你說的是席慕容嗎，很多年了，怎麼？你不喜歡她。”
林煙毫不隱藏她心裏最真實的想法，“我不喜歡，她看我的眼神總是高人一等，如果我說我不喜歡她，你還會把她留在身邊嗎。”
林煙想到席慕容，鬱鬱寡歡。
陸沉淵誤會林煙哪裏都好，爭風吃醋的毛病，她一直改不掉。
“你誤會了，她就那樣，一個人用久了，換下去很麻煩，她這些年在我身邊，有功勞也有苦勞。”
林煙聽懂了陸沉淵的意思，他就是不想換。
林煙已經不想腦補這種被收養愛上男主人的苦情大戲，這個想法在她心裏瘋狂的滋生。
一個顧一就夠惹人討厭了，席慕容還在這裏虎視眈眈，林煙有點喪氣，她該拿什麼去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