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爲什麼,你們還要讓我嫁過來?”安栩心中悔恨,若當時死活不肯嫁,應該會有轉機。
“你以爲你挑中的那幅畫像,真的是巧合嗎?”桑御冷着臉問道。
這句話,敲響了安栩腦袋裏的警鐘,頓時恍然大悟。
她閉上眼睛選畫的時候,曾聽到了腳步聲在動,可當時她並沒有懷疑。
所以,哪有什麼巧合,更沒有墨廷淵的畫無意中混入了那些畫裏。
只是他們所有人找的藉口,故意設計她罷了。
安栩震驚無比,一時間難以接受。
“不可能的……父皇母后不會如此狠心……”
“家國天下才是大事,你只是一個公主罷了,栩栩,沒有什麼感情值得寄託,你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掌握命運。”桑御牢牢握緊她的手,語氣堅定。
安栩愣在原地,整個人都傻了眼。
“爲什麼……他們明明表現的那麼愛我……”
“栩栩,他們愛你是真的,可在北齊那麼多百姓面前,犧牲你一個公主,又算得了什麼?何況,你父皇母后一直以爲你深深愛着墨廷淵,他們以爲自己做了一件成全你的好事。”
聽到桑御的話,安栩突然覺得很可笑。
“成全……我明明什麼都不記得,可所有人都覺得是爲我好……如果嫁給墨廷淵真的這麼好,我當初爲什麼歷盡千辛萬苦跟着你去北齊尋親呢?”
她說着,眼眶發紅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滑落。
“桑大哥,這天下真大啊,可是沒有真正一處,屬於我的家呢。”
桑御是最懂安栩的,她從來不屑於做一隻籠中的金絲雀。
她是翱翔天際的鷹,嚮往自由和曠闊的天地。
這深宮裏的一切,都太約束她了,所以才會把她那麼桀驁的一個人,磨成了現在的樣子。
規矩、尊卑、階級、皇權……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把又一把的枷鎖,牢牢禁錮着安栩的天性。
她不敢放肆,不敢囂張,更不敢做自己,因爲她身後有在意的人,有整個北齊。
曾經在東秦,她在意的人只有他和木槿,只要他們兩個安全,她可以肆無忌憚。
可現在,她的軟肋太大了。
整個國家,稍有不慎,就會牽起兩國之戰,到那時,戰火紛飛、生靈塗炭、血流萬里。
南疆覆滅,世間只剩下他孑然一人。
安栩想要護着北齊的心,他最能理解。
三國鼎立,東秦兵強馬壯,想要發動戰爭吞併北齊南楚只是時間問題。
墨廷淵絕不是泛泛之輩,他的野心比上一個皇帝更大。
只是現在朝廷內部大權還沒有盡數掌握,一但他完成了攏政,下一步,就是一統天下。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突然房門被人推開,一抹明黃走了進來。
墨廷淵目光直直落在桌上兩人相疊的手上,漆黑的眸子裏,閃現出無數銳利如鋒的殺氣。
安栩立刻收回手,站起來欠身:“臣妾參見皇上,您怎麼來了?”
桑御也跟着站起來,目光一瞬不瞬地對上他的眼神,絲毫沒有退縮與怯懦。
他拱手鞠躬,語氣鎮定:“卑職見過聖上。”
墨廷淵負手而立,語氣冰冷:“栩栩,過來。”
他帶着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安栩只能順從地走過去,可剛到近前就被他一把摟進懷裏。
桑御見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抿着脣卻始終沒有開口。
墨廷淵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眼神陰鷙:“栩栩,你們在聊什麼?”
安栩的腰被他掐得有些痛,咬了咬牙說道:“回皇上,臣妾和桑大哥在談父皇母后近來的情況。”
“哦?”墨廷淵挑眉,按着她的力氣更大了一些,壓着聲音追問,“談起你父皇母后,眼眶爲什麼會紅,怎麼還會把手放在一起了?”
安栩有些生氣,使勁從他懷裏掙脫,可他死死按着,怎麼也動不了。
最後她放棄了,大聲解釋道:“皇上,臣妾對父皇母后太過思念有感而傷,桑大哥好心安撫,並沒有別的意思。”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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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廷淵顯然不信,擡眼看向桑御:“桑將軍好久不見,栩栩累了也該休息了,不如你和朕單獨出去敘敘舊如何?”
“也好,卑職就不打擾娘娘休息了。”桑御倒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拱手說完,直接做了個請的手勢。
墨廷淵斜眸瞥了安栩一眼,冷着臉轉身走出去,桑御也隨即跟上。
安栩擔心不已,悄悄拽了桑御的袖子一下,他回頭露出一抹笑容,讓她安心,接着便大步流星離開了。
只是兩人這些小動作完整無缺地落入了墨廷淵的視線內,他暗暗壓抑着怒火,握緊了拳頭。
兩人走了,安栩關上了門。
她回到桌子前坐下,腦海裏全都是剛才桑御的話,一時間心煩意亂,怎麼都是難過。
她不想當什麼皇后,也不想做什麼公主,如果可以,她想離開這裏,遠走高飛,或者去尋找可以回到現代的方法。
封建社會的空氣都是壓抑的,她不遠被潛移默化成這些人的同類。
如果是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她真的不能接受丈夫還有別的女人。
可現在呢,她已經是皇后了,墨廷淵後宮裏有一百多個女子,他可以隨意寵幸任何一個。
想想就覺得噁心!
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皇權至上,代表着男權優越,她生爲女子,就是卑微與依附。
在如今的時代背景下,即便是尊貴如一國之母,仍然像是一個傀儡,默默承受着男尊女卑的委屈,更何況天下那些普通女子,她們連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都沒有。
安栩並不偉大,她沒想過改變什麼,她想要的只是自己的自由。
此時,御書房。
墨廷淵靠坐在軟榻之上,桑御則被侍衛按着跪在地上。
兩人一個尊,一個卑,即便目光相撞,也立見高下。
“桑御,這麼多年,你如此照顧栩栩,朕還要謝謝你才是。”墨廷淵嘴角勾起冷笑,纖細的指尖撥動着手裏翠綠的玉佛珠,慵懶的姿態透着一種雄獅才有的威嚴。
桑御跪着,可脊背卻挺得筆直,語氣也格外堅定。
“皇上不必謝,卑職曾是您派在她身邊的貼身侍衛,自從您把她拋棄在鄉下不聞不問時,卑職就已經把照顧她當成了畢生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