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月怎麼也無法將眼前這個英俊中年男人,同“陸景桓的爹”這幾個字聯繫起來。
眼前的男人如果不是頭髮有些花白,她甚至覺得他是陸景桓的兄長。
“民女見過攝政王。”她老老實實地行禮。
“沈七月?嗯,坐吧。”他的語氣中帶着久居上位者的威嚴和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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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管家走過去,將她引到座位上,隨手接過丫鬟端上來的茶,放到沈七月手邊的茶几上。
攝政王雖低着頭在喝茶,餘光卻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看起來年紀不大,行動間雖沒有名門閨女的刻意優雅,但也絕對算不上粗俗。
更重要的是,許管家是自己幾十年的心腹,除了自己誰都不認,竟會主動給這丫頭遞茶?
有點意思。
“昨日進京的?”
知道是在問她,沈七月趕緊答道:“是。”
“什麼時候走啊?”
沈七月猶豫了一陣,揣摩了一下他的意思,跟這種人說話就得八百個心眼同時調動起來。
“等京中的事情處理完後,就會回去。”
上首沒了聲音,沈七月也不着急,知道這種掌權者享受的,就是這種掌握主動權的感覺,於是端坐着等着他繼續發話。
“你什麼時候景桓的身份的?”
“昨晚,見到寧王之後。”
攝政王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帶上了濃濃的驚訝,“昨晚?那他以前如何告知他的身份?”
“從未告知,他只說自己家在京城,家中頗爲複雜,民女一直以爲他是個不得志的世家庶子之類的。”
“不得志?庶子?”攝政王冷笑着重複。
沈七月心中“咯噔”一聲,趕緊解釋:“不是,是我這樣認爲的,景桓從未說過。”
她低着頭,眼珠轉了轉,“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被人追殺受傷,在山裏躲避,我留了藥草給他,第二次是他和墨影在街頭賣藝表演時,手受傷了,被人扔在半路自生自滅,被我遇見救回了家。”
她說着,悄悄擡眸,看見攝政王端着茶盞的手背,青筋顯露。
很好。
沈七月輕輕彎了彎脣角,“可看他舉止高雅,談吐不俗,必定是大戶人家出身,所以我才認爲他是世家大族不得志的庶子,還請王爺見諒。”
許管家看了她一眼,低下了頭。
這個沈七月,真不像是鄉下的農女,觀察入微,頭腦清晰,口齒也伶俐。
世子之前的遭遇是王爺心頭的痛,她此刻再次提及,只怕王爺心中會再次愧疚,哪裏還能繼續生氣冷漠呢?
果然,攝政王的語氣軟了下來。
“說起來,還得謝謝你呢,若不是你,恐怕景桓……”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沒有接着往下說,片刻後突然問道:“聽說蘇媛也跟你們在一起?你知道蘇媛和景桓的關係嗎?”
沈七月抿了抿嘴脣,思考了一瞬,開口道:“蘇小姐和景桓是舊識好友,除此之外別無關係。”
攝政王猛然擡頭看向她:“你想做大?蘇媛做小?”
“我不是想做大,”沈七月號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要做唯一,這是陸景桓承諾我的,我才接受他的心意。”
“一派胡言。”攝政王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放下,“他是何等身份?怎麼會許你獨寵?”
沈七月知道這種事情,與他人多說無益,只有陸景桓自己願意才能做數,於是閉口不回答。
攝政王等了半天,也不見她回答,不禁怒氣上涌,冷聲說道:“你出身寒微,聽說還是個拋頭露面的女商人,你若是做了這世子妃,將來少不得要承受被人羞辱看輕之苦,人言可畏,三人成虎,我是爲了你好。”
沈七月心中不以爲然,這種打着“我是爲了你好”的幌子,卻幹着傷害別人利益的事,無論過多少年,都不會少見。
可是,這古人可比現代人摳多了,現代電視劇裏還來個“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兒子。”
這攝政王倒好,空手套白狼,一句話就想打發了自己。
“王爺,沈姑娘初來乍到,第一次見王爺,難免緊張忐忑。”
許管家看沈七月低着頭不說話,心中唏噓一聲,這丫頭也不錯,就是出身地位差了點。
攝政王眨了眨眼睛,再次開口:“你心中有氣我也能理解,女子誰不想得丈夫疼愛?但你可知蘇媛之前手握軍權,軍中威望頗高。”
“我知道,蘇將軍巾幗英雄,令人敬佩。”
“你知道便好,那你可知景桓和寧王想要的是什麼?”
沈七月猶豫了,這可是祕辛,若說自己知道,這攝政王萬一直接治自己一個謀反的罪怎麼辦?
想到這兒,她輕輕搖了搖頭。
“你不敢說,我替你說。”
攝政王說罷,朝許管家示意了一下,許管家點頭,走到門外將門輕輕帶上,自己則守在書房門外,以防有人靠近。
“沈七月,你不敢說我來說,寧王想要的是宮裏那個位置,甚至……”攝政王停頓了一下,緊緊盯着沈七月的表情。
“景桓用毒蘑菇慢慢毒殺聖上的事,我也知道。”
沈七月渾身的血液瞬間冰涼凝固,整個人彷彿被人打了一記悶棍,頭暈暈的,身體也有些搖晃。
“而且,那毒蘑菇只在鄉下潮溼的地方生長,景桓從未見過,更別提知道它有毒了,是誰告訴他的呢?”
攝政王的聲音陰冷,讓人不寒而慄。
“民女不知,想必是他聽別人提及的吧?”
沈七月強迫自己穩住情緒,打死不能承認,一切推給陸景桓。
這老狐狸知道是自己兒子乾的又如何,還不是捨不得舉報自己兒子來嚇自己。
要是自己承認了,後果如何那可就不一定了。
“哼,是嗎?”攝政王譏笑一聲,“先皇已逝,太醫院說是怪病,那就是怪病。我也不會再追究了。我今日叫你來,是還有一件事,想聽聽你的看法。”
“王爺請講。民女雖然說不出什麼道理,但是願意傾聽。”
聽到他說不追究了,沈七月的心放了下來。
這個老狐狸,明明才說了這麼一回話,自己已經出了幾身汗了。
太累了,還不如扛着鋤頭在地裏翻一天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