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國平丟下安全帽，已經磨破幾個洞的白色手套被他扯下來。
接到學校來的電話，人都是懵的，在電話裏確定了好幾次，是不是林煙。
林國平慌了，心急火燎的從工地趕回家，沒有馬上去學校，想要回去跟周萍商量。
周萍看時間還早，用圍裙擦了擦手。
“飯剛做，怎麼這麼早回來了？工地今天沒活了？”
林國平垂喪着腦袋，一陣唉聲嘆氣。
“林煙出事了，學校打電話過來，說她跟一個女生吵架，把人推下樓梯，被送到醫院裏。”
周萍忙問，“是誰在醫院裏躺着呢？林煙被人推了，還是她推人。”
林國平掏出根旱菸點上，“她推別人，學校讓我過去。”
周萍立馬黑着臉，“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也不知道怎麼混進去南湖大學的，不上班非要去讀書，怎麼這麼作的，現在出事了，你這個女兒養了有什麼用，一點光也借不上，本事大了，還能跟人家打架了。”
“林煙一直老實巴交的，誰知道這次怎麼了，我問了好幾遍確定就是林煙沒錯，老婆我們該怎麼辦啊？”
周萍哼笑聲，“還能怎麼辦？醫院是什麼地方，錢進去就跟紙一樣，你一天才賺多少錢，賠的起嗎？給陸沉淵打電話，他跟林煙在一起，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讓他管。”
“這不沒領證嗎？陸沉淵自己都強活，怎麼幫林煙，當初就不該……就不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林煙搭上他。”
林國平愁的滿腦門子官司，還是想不通，林煙這是怎麼了。
以前她最老實的，上高中那會被學校幾個不良少女欺負，也沒還過手，那次的事，對林煙影響也很大。
怎麼越長大，越不叛逆了，肯定是跟陸沉淵太久了，沾染上了壞毛病，一身匪氣。
周萍心裏對林國平還有氣，還是他不肯掏錢幫楚秀，死守着家裏那三萬塊。
現在好了，有地方省錢，就有地方花出去。
周萍狠下心說：“你別管了，我們家沒這個能力管，林煙成年了，讓她自己解決。”
林國平悶聲回房間從抽屜裏翻出已經泛黃的存摺，揣進褲兜裏。
林煙是他女兒，他怎麼可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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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憋屈，這些錢都是他省吃儉用攢下來的，林陽今年就要上大學了，學費生活費都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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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摺揣在褲子口袋裏，千斤重。
周萍斜眼瞪着林國平，“出事以後纔看出來誰是一家人了，我們娘倆就是外人，自己親女兒出事，捨得動老本了？”
林國平沒說話，揣着存摺走了，他知道肯定要賠錢，到時候跟對方家長商量商量，說說他家裏的實際情況，最好少賠一點。
林煙給陸沉淵打了七八個電話，終於有人接了，聽到席慕容的聲音，錐子刺痛她的耳膜。
“陸沉淵呢？我找他有事情。”
“陸總在開會，沒有帶手機進去，等他出來，我讓他回覆你。”席慕容很官方的語氣。
林煙“嗯”了聲，想掛斷電話。
“林小姐，陸總生病這幾天，耽誤很多事情，他很忙沒有你清閒，作爲陸總的助理，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不分時宜，電話轟炸。”
林煙沒說一個字，掛斷電話。
她現在沒心情跟席慕容爭論，她給自己男朋友打電話，難道還要助理同意？
席慕容利落的刪掉了通話記錄，手機調成靜音。
天色濃黑，今天對林煙來說，絕對是糟糕透頂的一天。
她晚飯也沒吃，宋清萍替她買了份羊肉燒賣加一碗酸辣米粉，放到桌子上。
“還沒消息？”
林煙看看宋清萍，勉強的笑了笑，“等着唄！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着。”
宋清萍“哦”了聲，林煙這時候不需要太多關心安慰，只想安靜的一個人呆着。
都這麼久了，陸沉淵還沒有回電話，看出來他真的很忙，忙到一個電話都沒空回。
導員推門進來，宣佈噩耗一般，“你爸過來了，我們一輛車去醫院，對方已經報警了。”
怕什麼來什麼，沒有一件好事情。
林煙還算鎮靜的點點頭，跟着導員下樓離開宿舍樓。
宋清萍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林煙這次凶多吉少了，她真狠，能把人給推下樓，膽子太大了。”
秦姝皺眉，“林煙對你也不錯，你怎麼好像有點幸災樂禍？平時怎麼沒看你這麼關心她。”
秦姝大嘴巴不藏話，有什麼說什麼，也不怕得罪人。
被洞悉的宋清萍，面紅耳赤的窘迫，“你別亂說，我哪有，林煙家裏沒錢，跟我家條件差不多，出事以後怎麼賠的起，她在外面做那些事，誰知道真假，也沒看她富裕到哪裏去，比趙婉兒差多了，我是拿她當朋友，關心她。”
秦姝也不確定，論壇上的帖子有幾分真實度。
帖子已經擠滿了論壇，趙婉兒的事情，有跡可循，林煙的有點扯。
秦姝也一時分不清，林煙是不是被冤枉的，這麼多帖子灌滿學校論壇，白的也能說成黑的。
秦姝憂心忡忡的說：“聽說張佳妮家裏有點底兒，如果私了肯定不少錢。”
林煙看到林國平，靈動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鮮活，死氣沉沉。
“學校到底給你打電話了，你別上火這件事我自己來解決，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她先安慰林國平，生怕他想不開，他的老父親心臟格外脆弱，這種事對他來說，肯定難以承受。
林國平手哆嗦的指着林煙，他現在已經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導員勸了句，“先別埋怨孩子，遇到問題我們就解決問題，受傷送進醫院那女孩，人醒了！”
林煙懸着的一顆心，瞬間落下來，人醒了就好。
她可不想因爲這種爭執，她淪爲殺人兇手。
張佳妮再怎麼，也不能因爲這事丟了命，太不值得了，她也承受不起。
“對方家長態度不是很好，你們要做好準備，一家就一個孩子，寶貝的很。”
導員一句話，又把林國平推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