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窈很快移開視線。
只當沒有看見眉眼陰沉的謝昱淮。
快步去了大廳。
顧瑾川神色淡淡地收回目光。
在目光觸及到前面的謝昱淮時,他面色仍舊沒有任何波動。
彷彿見到的,只是一個稀疏平常的陌生人。
在兩人錯身而過的剎那,謝昱淮輕微眯了下眸,冷不丁出聲。
“大哥。”
顧瑾川腳步停住。
他側眸,看向神情晦澀的謝昱淮。
“你是?”伴隨着顧瑾川這兩個字出口,
謝昱淮眼底一抹異樣的情緒劃過。
他面上不動聲色,視線看似隨意,實則深究地緊緊鎖在顧瑾川面容上。
“我是謝昱淮,大哥不記得了嗎?”
顧瑾川漫不經心整理着袖口。
漆眸半擡。
“最近受了些傷,忘了不少事情。”
謝昱淮看了眼黎舒窈離開的方向。
“大哥既然受傷了,還記得窈窈嗎?”
顧瑾川神色莫名,似不解他竟然會如此問。
“我自己的顧太太,還能不記得嗎?”
謝昱淮還想再說什麼。
還沒開口,就聽到顧瑾川來了句:
“錦榭庭院有結婚證,更有數不清的合照。”
音落,顧瑾川沒再搭理他,擡步進了大廳。
剛一進去,謝母便着急詢問:
“怎麼回事,受傷了?嚴重嗎?”
顧瑾川語氣溫淡,談不上多熱絡,卻也沒有以往的疏離涼薄。
“好多了,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對面沙發上的謝誠仔細打量着顧瑾川,銳利冷沉的眸定格在他身上。
微頓,謝誠斂聲問:
“怎麼受傷的?”
恰逢此時,謝昱淮從門外進來。
謝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兒子身上。
並未注意謝昱淮。
謝誠雖然看到了他,也只是輕飄飄一個眼神,並未說什麼。
下一刻,他的視線再次迴歸到顧瑾川身上。
而身爲衆人焦點的顧瑾川,卻只是雙腿交疊,神色懶散,薄脣噙笑,眉眼間滿不在意地說:
“大概是以往的仇家吧。或者是我的存在阻擋了什麼人的利益,所以他才如此着急的想除掉我。”
在顧瑾川說後半句話時,黎舒窈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了謝昱淮身上。
可後者神情溫溫淡淡,沒有任何情緒。
彷彿他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明顯,
也或許是,謝昱淮本就分了幾分注意力在黎舒窈身上。
幾乎在她擡頭看過來的下一秒,謝昱淮就轉眸望了過來。
兩人目光,剎那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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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眼神掩着懷疑和探究。
一個則是冷淡漠然,透着不加掩瑜的晦澀。
黎舒窈正要挪開視線,不等她動作,手上忽而襲來一股溫熱。
下一秒,指節被分開。
男人修長微涼的手指強行擠了進來。
與之十指相扣。
黎舒窈低頭看了眼。
隨即目光落在顧瑾川身上。
男人神色一如既往,彷彿只是隨意拉着她的手把玩。
他甚至都沒有看她,這會兒仍舊是和謝父謝母說着此次出差的事。
“不過不排除‘意外’這種可能,爸媽不用擔心,後續事情,席澤會查清。”
因謝誠曾經那出狸貓換太子戲碼,顧瑾川對於謝氏,始終心存芥蒂。
尤其對謝誠,這種隔閡更深。
自從幾個月前回到江城開始,顧瑾川從未喊過謝誠一聲“爸”。
對於這位生物學上的父親,顧瑾川的稱呼,永遠只有冷冰冰的“謝董”二字。
並且開口時的語氣,更是帶着若有似無的諷刺。
今天這是第一次,他喊謝誠“爸”,還是這種平和的語氣。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愣住的,不只是謝父謝母,還有謝昱淮。
“你……剛纔喊我什麼?”謝誠遲疑地看着顧瑾川。
眼底深處,有一抹希冀的光。
顧瑾川沒看他,輕輕捏着黎舒窈手指,聲線很是隨意。
“爸。”
“有問題?”
謝誠連連搖頭。
“沒有,當然沒問題。”
對於自己這個親生兒子,謝誠自然希望他能原諒他,也希望能有機會,彌補這麼多年的遺憾。
顧瑾川現在的這一聲“爸”,對謝誠來說,仿若在絕境中看到了希望。
謝母拉着顧瑾川說了好一會兒話,不斷關心他的傷勢。
大廳中的氛圍,難得一見的輕鬆和諧。
只是在這種父慈子孝其樂融融的氛圍中,謝昱淮就顯得異常沉默了。
只不過這個時候,謝誠目光大多時候都在顧瑾川身上,自然沒怎麼注意到謝昱淮。
真要算起來,當年之事,謝母也是受害者。
畢竟從頭到尾,她是最不知情的那一個。
所以在之前,顧瑾川怨恨謝誠遠遠勝過怨恨自己的母親。
如今亦是。
謝母對顧瑾川的關心是真心實意的,顧瑾川和她也有幾分話題可聊。
可對於謝誠來說,明明很想和顧瑾川找話題聊,卻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幾分鐘的思考沉默,他再次開口時,下意識選擇了公司中的項目。
顧瑾川也很給面子。
或者準備來說,他等的,就是謝誠這句話。
在謝誠口中項目兩個字出口的下一秒,顧瑾川輕描淡寫接道:
“顧擎集團中翹楚骨幹的實力並不比謝氏集團中的差,如果爸信得過席澤,這個項目不如交給他試試。”
謝誠正愁沒有和兒子培養感情的機會。
再者,衆人都知道,一定程度上,席澤代表的,就是顧瑾川本人。
把項目交給席澤,就相當於交給了顧瑾川。
以後父子兩個見面的機會,自然會增多不少。
想到這一點,謝誠幾乎沒有猶豫,當即點了頭。
“爸當然信得過自己孩子的下屬。那謝氏接下來的這個項目,就交給席澤。”
顧瑾川擡眸應下。
只不過眼角餘光,卻落在了對面臉色黑沉下來的謝昱淮身上。
顧瑾川之所以會要這個項目,是因爲這個項目原本是謝誠打算給謝昱淮的。
現在謝誠爲了籠絡父子感情,毫不猶豫的將項目給了他,身爲另一個兒子的謝昱淮,心情自然不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