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下人走進來,在飯廳門口站定,“二位小少爺,來給王爺請安。”
小少爺?陸景桓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沈七月趕緊看向陸景桓,果然,他的臉已經黑了下來,手中的筷子也已經放下了。
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見他看過來,輕輕搖了搖頭。
攝政王的目光從側面輕輕掃過,見陸景桓並沒有過激的反應,才朗聲道:“讓他們進來吧。”
沈七月轉頭看過去,兩個半大少年走了進來,長相與陸景桓並不相像,更多的是像跟今日下午看到的攝政王妃。
“兒臣見過父王。”二人異口同聲地問好。
攝政王擰了擰眉:“沒看見你們大哥在嗎?如此無禮?”
兩個少年瑟縮了一下,不情不願地喊道:“大哥。”
陸景桓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你們怎麼過來了?有什麼事?”攝政王也不提讓他們落座,直接問道。
“父王。”其中一個較大一點的少年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裏的淚水瞬間滾落。
“父王,母妃生病了,說是被一個今天進府的賤婢氣的,父王,求你將那個賤婢找出來爲母妃出氣。”
“賤婢?什麼賤婢?”攝政王疑惑地問道。
“聽說是許管家帶進來的,新入府的賤婢。”
許管家瞬間臉色煞白,下意識地看向陸景桓,後者也茫然地看着他。
“也許……可能……他們說的是我吧?”沈七月緩緩口,“今天在花園裏確實碰見了繼王妃,有些不太愉快。”
“七月,她欺負你了?”陸景桓立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哼,咱們這位王妃還真是死性不改呢,如今看我不好惹了,就轉頭欺負我的人,攝政王,您看怎麼辦吧?”
攝政王聽他冷嘲熱諷的話,有些不悅,轉頭問許管家:“怎麼回事?”
許管家斟酌了一下,將下午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原來那個賤婢就是你?”跪在地上的陸二少和陸三少直起身子,指着沈七月喝道。
“嘭!”
一隻骨碟在二人面前碎裂,濺起的碎瓷四下迸裂,二人身子一哆嗦,不敢再說話。
“陸景桓,你要做什麼?在我跟前你還敢摔東西?”攝政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沈七月頭疼地看着這兩個一點就着的炮仗,這兩人就不能和平十分鐘。
這種相處模式,攝政王都堅挺着,沒有高血壓腦梗,也是奇蹟。
“消消氣,消消氣,沒事沒事。”
沈七月拉着陸景桓的衣袖,示意他消氣,又看向攝政王抱歉地笑了笑。
“王爺息怒,二位少爺也少說幾句吧,是繼王妃誤會沈姑娘……是王爺新納進府的,言語之間有些……不妥。”
許管家趕緊扶着攝政王坐下,看着地上的兩個小少爺有些無奈。
“胡說八道,母妃一向和善,定是這個賤婢……”
陸二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景桓的目光震懾住了,趕緊低下頭,“是她先招惹母妃的,求父王爲母妃做主。”
“哼,她還以爲是往日我年紀小任她拿捏迫害的時候嗎?”陸景桓冷笑一聲,“我的人,攝政王府世子妃,未來的當家主母王妃,誰敢動?”
“你……逆子,你當我死了不成?”攝政王咬着牙說道。
陸景桓不在意地聳聳肩,“好啊,你若是有異議,現在就廢了我這個世子,說日後的王位由他們繼承,我保證從今往後一步都不跨進王府。”
“你!”攝政王指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半晌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沈七月看着他又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真叫人可憐。
她也不瞎,不管攝政王出於什麼心理,愧疚也好,補償也好,他對陸景桓都是赤裸裸的偏愛。
可以前的事情也許太過於痛苦,陸景桓選擇了封閉自己的心。
“給我滾,叫她給我安分守己,看在她生育你們兩個的份上,我還給她保留王妃的體面和尊嚴,若是還想着興風作浪,就自去吧。”
陸三少愣愣地看着上首的父親,還想再說些什麼,被身邊的陸二少一把拉住。
“父王,是兒子魯莽了,既然是大嫂,那肯定是誤會一場。”
沈七月不由得多看了這陸二少一眼,能屈能伸,不容小覷啊。
一頓飯經過這麼一攪和,誰都沒了胃口,攝政王煩躁地擺擺手,陸景桓拉着沈七月就離開了。
回去的馬車上,他的情緒一直不高,沈七月不想提起他以前的傷心事,只是默默地坐在一邊也不說話。
冬天天短,二人回到陸府的時候,天已經黑透,府裏卻燈火通明。
春桃急忙將二人迎進去,知道沈七月怕冷,又將兩個炭盆端到她腳邊,打算給她拆頭髮。
“你下去吧,我來吧。去備點熱水,一會沈姑娘要洗漱。”陸景桓開口吩咐道。
春桃紅着臉答應着,退了出去。
沈七月的臉也有些發燙,從鏡子裏瞪了他一眼:“春桃定是誤會了。”
“呵呵,早晚的事情。”陸景桓不在意地說道,嘴角掛着戲謔的壞笑。
沈七月轉身想要打他,被他單膝跪下,一把抱住,“七月,我抱抱你,我……想我娘了。”
他的聲音有些鼻音,頭靠在她的肩上,沈七月也不去追看他的神情,只反手回抱住他。
“其實,我爹……和我娘以前很恩愛的,王府裏也沒有其他姬妾,是京中的佳話。那年除夕宮宴,我爹在宮中喝醉,和當今太后的妹妹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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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繼王妃?”
“恩,第二日,太后就將人送進了王府。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我娘開心過,一直到她鬱鬱而終。我恨的是,她明明只是個側妃,爲什麼要將她扶正,佔了我孃的位置?她那麼欺負我,他還眼盲心瞎,一次次地責罰我。”
沈七月抱緊他,心裏柔軟得一塌糊塗。
她不是聖母,有一句話她很早就聽過,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如果是她從小經歷這些,也沒辦法不恨。因此勸他放下怨恨的話她也說不出口。
過去的傷害不會隨着加害人的年紀漸長就變得可以原諒,他心中有怨有恨,都是攝政王自己種下的因,理應他自己承受。
“好了,都過去了。對了,寧王怎麼樣了?”她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陸景桓從她肩上離開,“沒事了,還在宮裏呢,不過有老爺子的人在,太后不會得手的。”
沈七月放下心來,“那就好,你們都平安無事就好。”
“你知道是誰暗中幫忙,放老太監出來報信的嗎?”
沈七月搖搖頭。
“是裴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