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下樓梯的人,確實是宋斯南的未婚妻,寧汐。
她仰面躺地,潔白魚尾裙染上殷紅鮮血,紅與白對比刺目鮮明,我直覺她是流產的症狀。
推她摔下樓梯的人,正被人羣圍着。
透過人羣間隙,女孩臉色煞白,呆愣愣,不知所措的樣子。
她是蘇妤。
我微微一怔。
蘇妤推宋斯南的未婚妻下樓?
記得她是今晚宴會的鋼琴師,一襲黑色抹胸羽毛裙小禮服,坐在一樓白色三角鋼琴邊,優雅彈奏。
媽媽還特意請她演奏了一曲《致愛麗絲》,誇她長相清純漂亮,有氣質。
……
不知誰報的警,警察來得比120還快。
他們先是請示了宋斯南。
宋斯南橫抱着寧汐,朝樓上看來。
隔着太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覺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她是嫌疑人,蘇妤,請公事公辦。”
丟下這句,他邁着長腿,抱着寧汐大步離去。
衆人譁然。
沒想到這事兒還驚動了警方,蘇妤好歹是宋家的人,宋斯南竟把她交給警方處置。
不過,也由此可見,未婚妻寧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這麼做,更是想給未婚妻和寧家一個交待。
……
蘇妤纖細白白嫩嫩的手腕,戴着一副銀色手銬,散發冰冷寒光,她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只有後背顫動着的精緻蝴蝶骨,彷彿透露出她的恐懼與無助。
賓客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難以理解,外甥女爲何推準舅媽下樓。
有人說是因爲嫉妒,蘇妤是跟在宋斯南身邊長大的,怕是產生了什麼畸形的愛,妄想鳩佔鵲巢。
宋家是名門儒商世家,這些流言蜚語,很快偃旗息鼓。
這件事像是一段插曲過去了,賓客繼續晚宴的流程。
我的直覺沒錯,許潯說,寧汐是懷孕了。
出血量很大,這一胎怕是凶多吉少。
想起宋斯南和蘇妤背德的事,今晚又鬧這麼一出,我唏噓不已。
無暇關心他們,我頻頻看手機。
傅言深一直沒回我消息,我擔心爸會過分地刁難他、打壓他。
正在這時,人羣一陣騷動。
隱約聽到有人說“傅言深來了”,我立即起身,提起裙襬,朝着樓梯口匆匆奔去,快步下着樓梯。
擡眸間,一張深邃刻骨的俊臉撞入我的視野,我心臟怦動,愣在原地。
巨型水晶吊燈下,傅言深西裝筆挺,身姿頎長挺拔,清冷矜貴,那雙深邃的黑眸遠遠地仰視着我,眉目含笑。
衆目睽睽下,他手上拿着紅褐色的本本,一副衝我嘚瑟的樣子。
他從不是張揚高調的性子,瞧出他雙頰的緋紅,我明白,他是被爸爸灌酒了。
我趕緊繼續下樓,奔向他。
……
傅言深看着朝自己奔來的紅色身影,有一瞬的恍惚。
她的身影,與他初見時的那一道紅色身影,漸漸重疊。
一襲紅裙,張揚明媚,晃動着馬尾,頂着一張絕色動人的臉,走到他的跟前,歪着頭,笑盈盈地看着他。
“小傅,今晚,你保護我,好不好?”
他死寂陰暗的心,第一次不可抑制地怦怦亂跳,他幾乎無法保持冷靜,差點說“我好”。
眼前,真實的她,褪去年少時的驕縱任性,添了幾分優雅與大氣。
……
當着衆人的面,傅言深虔誠地單膝跪地,手上多了一隻紅色絲絨首飾盒。
看着這一幕,我屏住呼吸。
我沒想到,傅言深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做出這番舉動,我以爲,就算有求婚環節,他也只會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氛圍下。
他這人就是低調內斂的性子。
絲絨盒子打開,彌足珍貴的碩大藍鑽折射出細碎璀璨的光芒,耀眼迷人。
不是之前那一枚,也不知他什麼時候悄悄準備的,看造型與設計的風格,我確定是媽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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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眸的一瞬,與他四目相接。
男人深邃漆黑的眼眸裏,星河滾燙。
他的喉結滾了滾,操着磁性低沉的嗓音,“喬喬公主,我渴望做你的騎士,永遠忠誠、永遠守護,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公主、騎士。
忠誠、守護。
剎那間,我熱淚洶涌,肆意滾落,喉嚨哽塞,發不出聲音,只不住地點頭。
我願意!
傅言深起身,將沉甸甸的鑽戒套上我的左手無名指,他託着我的手,失神地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宴會大廳內,掌聲雷動。
我眨着淚眸,當衆吻住了他。
這個吻漫長又纏綿……
鬆開時,我看到媽媽站在一旁,滿臉慈愛的笑容,邊抹着眼淚。
我也對她笑了,熱淚不停地滾落。
……
我扶着醉醺醺的傅言深出宴會廳,迫不及待地想回我們的愛巢。
卻在門口遇到了盛家老爺子和盛爸,他們面目和善。
請我們到一旁的偏廳。
“喬喬,我們還是想勸言深回盛家,認祖歸宗,人嘛,都是有根的。你幫爸爸和爺爺,勸勸他。”盛明輝慈眉善目,對我溫聲地勸。
傅言深看也沒看他親生的便宜爹一眼,不客氣地說了一個字:“滾”。
盛明輝倒吸一口氣,盛爺爺拄着柺杖走了過來。
“混小子,喬喬現在是葉家的公主,你不認盛家,你一個孤兒有什麼底氣娶她?就是她願意,不嫌棄你,以後你在葉家也擡不起頭來!”
傅言深喝醉,沒理智可言,衝他的親爺爺都要掄拳頭,我及時拉住了他。
這時,只感覺一股強盛的氣場迫近。
四名身材異常高大精幹的保鏢,護着一位男士從門口走進來,藉着燈光,我看到了爸爸的臉。
盛家老父子倆見到他,立刻恭維地迎上前。
“盛老,你方纔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爸爸拒接盛明輝遞的煙,走到我和傅言深身旁。
他身上也沾着酒氣。
“這小子,還沒醒酒?這酒量……”他對我低聲地問,略帶嫌棄的口吻。
“他酒精過敏的,您還讓他喝,我打過電話叮囑過你的。”我對爸爸抗議。
他點上香菸,吸了一口,睨着我,眼神寵愛,“我的大孝女,這還沒嫁呢,就這麼護着?看來,戶口簿我得收回。”
聞言,我更抱緊了傅言深。
爸爸勾脣笑了笑,這纔看向那對被冷落的老父子,“盛老,葉家看中的是阿深這個人,我們並不在乎他的出身與背景。”
見爸爸這般維護傅言深,我心窩一暖,脣角上揚。
而盛家老父子倆,尷尬僵笑,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們也太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了,盛家的實力與地位比不上葉家,他們勸傅言深認祖歸宗,無非是想利用他,攀上葉家。
盛老拄着柺杖,邊挪動步子邊說:“葉書記,話是這麼說,只是……人言可畏,我想,葉書記你心底也不希望被人詬病,葉家公主嫁了個流氓混混出身的野小子。”
“誰說我表哥是流氓混混出身!你們盛家,真當喬家是死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是我所熟悉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