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我養
“你幹什麼！”
喵嗚一聲，小貓被梁玉從一樓扔出去，原本雪白的毛蹭上乾巴巴的泥土，竟也沾染了污穢。
梁絮跑過去，把那隻折耳貓抱在懷裏安撫，死死瞪着站在老宅一樓窗戶裏的梁玉。
“哼。”梁玉側過身子，不屑一顧，“什麼破貓，要不是聽說折耳貓可愛我才不養呢，動不動就像人一樣趟着懶死了，走路還一瘸一拐的，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了。”
折耳貓天生軟骨骨質化發育異常，躺着是爲了緩解痛苦，一瘸一拐是骨骼發育不良而導致無法正常行走。
正常的貓不用承重這種疼痛，可折耳貓的一生尤爲坎坷，它忍受的悲慘命運竟然被梁玉說的一文不值。
不知者無罪，梁絮同樣不認同這一點。
她抱着折耳貓回到家，小貓不吵不鬧，很是乖巧，梁絮心疼的不行，她知道它是因爲疼到不想叫。
還好離家這幾年通過投稿雜誌什麼的，賺到了一些可觀的稿費，爲折耳貓續命是個很大的開銷，那時即便梁絮怎麼悉心照料，可終於還是眼睜睜的看着一個生命在懷中慢慢流逝。
嬌小的身軀逐漸變冷，四肢不再顫抖，呼吸也沒了跡象。
放學後的學校，總是充滿着惡意的揣測。
梁絮聽到了同學們的猜疑，無非是說自己埋貓的事，她毫無爭論的心思，只是淡淡的把貓繼續埋在假山後面。
女同學看到耷拉的毛茸茸耳朵，大驚失色：“是折耳貓！梁絮好殘忍啊，居然養這種貓。”
“是啊，平常一副誰也瞧不起、冷冰冰的樣子，怪不得能幹出這種事情。”
嫌棄了好一陣子，才厭惡的走開。
不久，季白驚從學校門口走出，見梁絮一個人呆在那兒，不免有些擔憂。
“別難過，沒事的。”季白驚走近，把包放在一邊的椅子上。
他以爲梁絮能哭，但看到她明亮的雙眸時，心中一揪。
堅強的人，從不泄露軟弱，他們會把所有的情緒埋藏心底，把所有的表情隱藏面具之後，沒人知道他們的真實。
“季白驚，它死了，它才陪我了一個月。”梁絮坐在土上無助的抱膝，把頭埋進去悶悶道，“我能感覺它在我懷裏一點點冷掉，然後沒了呼吸……”
季白驚順着她的背，試圖安慰，任她緩了好久才擡起頭，梁絮眼睛裏全然是冷漠。他怕梁絮難受過頭把自己憋壞了，而後試探說：“喜歡的話，就去養一隻。”
他只記得，話說出口很久，梁絮也沒有答覆。
今日陽光正好，透過窗簾打在沙發上，暖意順勢蔓延到季白驚的身邊，呼喚着他睜開惺忪的雙眼。
昨天梁絮走的太早，連教案都忘記帶回去了，最近趕上覆習階段，老師們都在上面批註了計劃和事項，尤其是主副班主任。
季白驚想着把教案給她送過去，誰知敲了一整晚的門人都不在家，發微信也不回，無奈他最終躺在沙發上，要是門口有開門聲至少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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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直到他睡着也什麼聲音都沒有。
剛才做夢，似乎夢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季白驚洗了把臉，一下子想起來這兩天在學校外面好像看到了幾隻流浪貓，準備出去投喂一下。
他穿好休閒襯衫，鎖上門之後又去敲了敲梁絮家的大門，還是沒人。
這才六點，是不是還沒醒。季白驚猶豫着要不要掛電話，手指一下子點出去了才反應過來。
要是把她吵醒了怎麼辦！他還沒等着掛斷，電話中冰冷的女聲傳來……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季白驚甚是奇怪，他準備如果喂貓回來之後再聯繫不上樑絮，自己就準備採取特別手段了，比如破門而入。
早間的小樹林沒有什麼人，林間潮溼，總是有些霧濛濛的。季白驚走到假山後面，意外的發現靠在椅子上睡着的人，不就是梁絮麼。
她懷中的小貓試圖尋找一個更舒服的地方靠着，於是就開始往上踩奶。季白驚見狀，連忙揪住小貓的後脖頸給它拉起來。
現在的小貓都這麼放肆了麼！明明自己還沒……嗯？季白驚立馬蹲下捂着泛紅的臉，自己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胸前的沉墜感消失，把梁絮給擾醒了。
她睜開朦朧的雙眼，映入眼簾的季白驚的臉令她感覺不真實，她不由自主的雙手把他的臉揉住，還唸唸有詞的說：“怎麼大早上就看到你了，好生氣。”
越捏越覺得不對，這手感也太真實了。男人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扇風點火的動作。
“咦？季白驚！”梁絮猛的站起抽回雙手，花容失色的大喊，“你你你……”結果磕巴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她扭脖子的時候才發現酸的夠嗆，險些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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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我給你捏捏。”季白驚失笑，給她揉脖子，這架勢跟揉貓差不多，饒是讓梁絮難爲情。
有一說一，至少蠻舒服，梁絮邊受用邊問：“你怎麼來了。”
季白驚指着地上的小奶貓柔聲道：“前兩天看到有幾隻流浪貓，今天來喂喂它們。”
梁絮蹲下，摸着小貓順滑的毛，很是溫柔。
“要不要養一隻？”季白驚拿出口袋中的火腿腸，撕開包裝餵過去，偏頭問到。
旁邊的人無言，只是輕輕的搖頭：“我永遠不會養小動物的。”
季白驚一愣。
“我不配。”霎時間，梁絮的眼眸如萬丈深淵般寒冷，她收回撫摸的手，開玩笑似的說，“我連自己都養不起，還能養貓？”
她一直沒告訴季白驚，當年死去的折耳貓是她妹妹扔掉的。她害怕季白驚知道之後，會對自己心生怨恨。
梁絮沒辦法，她是個被趕出去的人，沒資格說服家裏人好好養貓。
我養你啊，季白驚想脫口而出，但他轉念一想，自己以什麼立場說呢。
他還沒有確定梁絮的心思，就目前而言，他怎麼敢打破兩個人安寧的氣憤呢。
“我養。”
梁絮木木的扭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男人隨意發蹲着，臉上溫柔的笑意像是末日後的夕陽，映着廢墟之後的一縷殘骸，促使它恢復生機。
而他的目光，似乎在看什麼珍寶，深情又溫柔。
“說真的，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