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凜冽的寒風摧殘着樹幹上光禿禿的枝椏,不時有細脆的枝條被寒風吹落。
官道上,一輛馬車從京城方向疾馳而過,車輪碾壓枝椏,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馬車後不遠,緊緊跟着二三十匹快馬。
身穿玄色勁裝,一臉冷肅殺氣的侍衛們目光銳利地盯着前方,以防隨時出現情況。
馬車中,沈七月正躺在陸景桓懷中,緊閉着眼睛。
“墨北。”
“在,世子。”趕車的墨北微微側首,答道。
“慢點,她睡着了。”陸景桓滿臉溫柔地將懷中人的頭髮輕輕向後拂去。
墨北拉了拉繮繩,正在疾馳的馬匹猛地放慢了速度,車廂晃動了一下。
“墨北!”陸景桓低聲喝道,“怎麼回事?”
“嗯?怎麼停了?”沈七月打着哈欠睜開了眼睛,“要吃晚飯了嗎?”
陸景桓輕笑一聲,捏了捏她的鼻子:“吃什麼飯啊?你才睡了沒多久,天還亮着呢。”
沈七月掀開車窗簾子看去,夕陽的橘光從光禿禿的枝椏縫隙中透出來,照在人的眼睛上。
她眯了眯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氣,立刻神清氣爽。
“怎麼了?你又餓了?”跟在馬車後的墨影,見馬車放慢了速度,急忙策馬上前。
沈七月瞪了他一眼:“餓了怎麼的?你隨身有吃的啊?”
誰知墨影嘿嘿一笑,從馬背側面的袋子中掏出一個小包裹,遞了過去:“別說,還真有。”
沈七月半信半疑地接過來,輕輕打開,眼前一亮:“牛肉乾!墨影,你哪來的?你是哆啦a夢嗎?還有什麼?”
“你這丫頭真貪心。”墨影瞪了瞪眼睛,“還有,哆啦什麼夢的,那是什麼?你這丫頭,還以爲你改了,怎麼還跟剛開始一樣,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墨北急忙出聲呵斥:“墨影,不可沒規矩。”
墨影伸着脖子,偷看正在駕車的墨北,隨後朝沈七月擠了擠眼睛。
“有老古板聽不下去了,知道了,世子妃?世子夫人?”
沈七月塞了一塊牛肉進嘴裏,不悅地看着他:“你再說你就回京城暗衛山莊吧。到時候我就跟虎子和桃桃,還有兮兮說,你貪戀京中奢華,不願意回來過年。”
“你,少胡說八道,忘恩負義,好心沒好報,牛肉乾還給我。”
墨影說着,作勢要搶回她手裏的吃食。
沈七月立刻放下簾子,縮回了馬車中,得意地笑着:“想的美,給我的好吃的還想着要回來?做夢吧。”
陸景桓看着她笑顏如花的樣子,也跟着彎了眼角,眼神中滿是寵溺。
“世子,你管管這丫頭,她若是胡說八道,桃桃和兮兮該不理我了。”墨影在馬車外告狀。
陸景桓剛要說話,沈七月迅速往他嘴裏塞了一塊牛肉乾。
他無奈地搖搖頭,咀嚼了兩下才開口:“嗯,牛肉乾不錯。”
“世子!”墨影在外氣地大喊。
沈七月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肆意快活。
墨影氣急敗壞,眼珠轉了轉,清了清嗓子,拉長了聲音大聲叫道:“沈二丫……沈二丫……”
沈七月的笑聲戛然而止,片刻後,馬車中傳來女子的吼聲。
“墨影!我殺了你!”
這下輪到墨影開懷大笑,其他侍衛們也都抿着脣不敢笑出聲。
就連趕車的墨北,也在不知不覺中翹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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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臘八,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一年到頭的忙忙碌碌終於要結束了。
背井離鄉的商人們,從這一日後,也都要從天南海北迴家準備過年了。
河灣村今年過得格外舒心,因此節日的氛圍也更加濃厚。
沈家小院前,白氏同來送臘八粥的胖嬸親親熱熱地說着話。
穿得鼓鼓囊囊的小包子圍着二人轉來轉去。
“白家妹子,七月來消息了嗎?這個年會不會來過啊?”胖嬸問道。
白氏嘆了口氣:“這個死丫頭,去了快兩個月,一個信都沒來,不知道在京城怎麼樣,更也不知道過年回不回來。”
“嗐,有景桓那孩子在,你還擔心什麼?那七月去了京城,還不得十個八個丫鬟伺候着啊。”胖嬸笑着寬慰道。
突然她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神在白氏身上掃來掃去,一副神祕兮兮的樣子。
“她嬸子,你幹什麼?怪嚇人的。”白氏推了一把她,“大白天你鬼上身啊?”
“呸,大過節的,哪裏有鬼?”胖嬸啐了一口,左右看了看,朝着白氏湊近幾步,一臉認真地開口。
“景桓這少爺,模樣好不說,家世也富貴,跟七月平日裏也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依我看啊,你們別費那個勁了相親來相親去了,這不是現成的嗎?與其再有那破爛事,倒不如身邊知根知底的好呢?”
“你是說……七月和景桓?”白氏瞪着眼睛,不可置信,“不行不行,他們是兄妹。”
“什麼兄妹?當時不過是爲了得這片地蓋房子,景桓才認你當乾孃。”
胖嬸擺擺手,伸出胖乎乎的手指一條一條地分析着。
“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的習俗,那認乾親麻煩着呢。你給人家做三年過年衣裳了嗎?人家孩子在你家吃過三年年夜飯嗎?”
白氏還是皺着眉,這件事情太過突然了,她從來沒有過這個想法。
她搖搖頭:“我怎麼想怎麼荒唐,再說了,人家景桓身份尊貴,說不定家裏早已備好了姬妾,再不回我們河灣村了,況且我家那個犟驢什麼脾氣你不知道?”
白氏想想自家二女兒的性格,無奈地笑出了聲:“她不願意的事情,任天王老子來了也動搖不得。我可私自做不得她的主。”
胖嬸歪頭想了想,二丫這丫頭確實點子多,腦子好。
可虎起來也是真厲害了,一窮二白的時候,就敢衝老沈家掄鋤頭,更何況現在的身份了。
“看她回來再說吧。索性年紀還小,等得起,我家大丫的事,才該要合計合計呢。”
小包子拽着白氏的衣角繞圈,差點把她拽倒。
她趕緊伸手把他抱起來,搓着他凍得紅彤彤的臉蛋。
胖嬸聞言,拍着手大笑起來,“這個事,你可問對人了,慶嬸早幾天就找我了,讓我保媒呢。”
白氏一愣:“誰家丫頭?”
胖嬸白了她一眼:“人家沈大雲白給你家照顧廠子?幫二丫看顧酒樓了?那不都是看在梨花面子上?”
白氏也覺得自己問得蠢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
“你且等着我上門提親吧,哎,按照規矩,這媒要是成了,可得給媒人買大鯉魚的,看來啊,我大鯉魚是吃定嘍。”
胖嬸叉着腰得意揚揚。
白氏抱着小包子,伸手推了她一把:“要吃也是男方給你買,看把你能的,趕緊回家喝粥去吧。”
胖嬸大笑着離開了。
白氏轉身往回走,想到提親的事兒,嘴角怎麼也壓不下來。
沒走幾步,轉念想到她的另一個提議,笑容漸漸收了起來。
雖然下意識地還是覺得不太可能,可白氏心中卻慢慢活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