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狡辯!”薄母轉頭看了眼把心疼寫在臉上的薄欽,“就知道在你爸面前裝可憐,又想讓他替你解圍,護着你是不是!”
薄楚楚沒回答她的話,繼續說:“紅園東側的水晶燈不是我弄掉的,西側人很少,我設計燈掉落也特意交代了傭人,燈只會砸我,砸不到別人。”
“我沒有想傷害別人……”
“還裝!”
薄母氣上頭,揚起手就往女兒白如紙的臉上扇。
薄欽及時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拉開,“你有完沒完了!吊燈的事打了她一巴掌,還打!”
“她就是在騙你懂不懂!”婦人氣得手抖,“一身公主脾氣,半點不爽就鬧事。鬧完了就賣慘,騙你給她撐腰。”
“陸琛對她的好你和我都看在眼裏,這樣的丈夫她還不滿意,她想要什麼?要月亮嗎?脾氣這麼大,都是你慣的!”
“是,她要月亮我都給她摘下來,行不行!”
“……”
一向好脾氣的薄欽也冷了臉。
結婚二十幾年,從不吵架的夫妻頭一次吵得這麼兇。
薄楚楚拔了針管,掀開被子下牀。
在父母面前跪下。
她低頭認錯,“媽媽我錯了,我不該出爾反爾,不該自私。自己選的路,不該退縮。”
“從今天開始,我會做好陸太太,做好戰家的媳婦。我會安心養胎,好好把孩子生下來,不會再跟陸琛鬧彆扭了。”
“楚楚……”
“爸爸。”薄楚楚打斷他,“是我的錯,紅園西廂閣的吊燈都是我弄掉的,我自討苦吃砸中自己,還差點害了賓客。”
“我求江凱幫我辦理那些證件,想趁着今晚陸琛去榕城工作,開車離開京城。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辜負了您這麼多年的疼愛。”
“媽媽說的沒有錯,您別和她吵架,吵架傷感情,您都愛了她半輩子了……”
她和陸琛吵過架。
她體會過吵架時內心的傷痛。
爸爸疼愛媽媽半生,一句重話都不捨得說。她不希望因爲她,讓母親心裏留下對父親揮之不去的傷疤。
而且。
她自知爭辯沒有用。
在大家心裏,她就是一個刁蠻任性、胡攪蠻纏的公主。
再怎麼解釋都沒用。
–
走廊上。
薄欽跟妻子道了歉。
不過他還是堅持:“楚楚是我的女兒,不管對與錯,她在我這裏永遠是對的。”
婦人橫了他一眼。
女兒犯錯也是她管教不善。
不過,既然她認錯了,她也不會揪着不放,畢竟也是自己疼到大的女兒。
薄母:“你明天就聯繫阿御,讓他把江特助給辭掉。另外,把楚楚的信用卡和車全部停了,我不信她能忽然乖順下來。”
“你是不是太過了……”
“薄楚楚設計吊燈掉落就不過分了?她隱瞞懷孕的事實,準備離開京城不過分?你心慈手軟管不好她,我來管!”
–
陸琛做完手術已經十點。
聽到消息,匆忙趕回京城醫院。他到病房時,薄楚楚已經睡了。
茶几那邊散了一地的雜物。
他撿了一份。
是一張新的身份證。
男人走到牀邊,凝着她蒼白的睡顏。
她比以前瘦了許多,失智期間剛認識她那會兒,她扎着一個高高的丸子頭,不施粉黛,鵝蛋的臉頰肉嘟嘟的。
笑起來就跟綻放了的向日葵一樣。
現在顴骨隱隱顯露,臉上沒肉,消瘦得很。
來的路上薄母給他打了電話,跟他道了聲歉,也說了紅園以及今晚的事情。
她假裝流產。
今晚更是開車準備跑路。
陸琛輕輕握住她纖細的手指,隨後慢慢握住她的手。
他絕不會同意離婚。
即便是精神捆綁,他也要把她綁在身邊。
–
薄楚楚出院後就待在家裏養胎。
京城連日降雪,她很少出門。
大多時間是躺在沙發上看育兒片,或者在羣裏跟蘇軟沈知意取經,學習孕期經驗。
有時還會跟戰氏夫婦通視頻。
恭謹問候,做全了一個兒媳婦該做的本分。
“太太,先生回來了。”
聽着保姆蓉姨的話,薄楚楚從沙發上起來,往玄關走去。
恰逢陸琛進門。
她走上前,伸手幫他脫棉服外套。
男人握上她的手,“我跟醫院請了假,除極少數重病患者,其他的病人我都不接手了。”
薄楚楚走在他身旁,“你拿主意就好。”
“買了兩盒桃花酥,出了種新口味,嚐嚐看。”
進了客廳。
陸琛將裝有桃花酥的盒子打開。
薄楚楚兩種口味都嚐了一塊,她點頭:“恩,挺好吃的。我給你煲了湯,等會兒吃午餐的時候喝一碗。”
“你吃過午餐了?”
“恩,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就先吃了。”
陸琛伸手擦了一下她脣角的碎屑,“陪我再吃一點?”
“我吃不下了,不好意思啊。”薄楚楚抿脣,淡淡笑着:“要不我陪你去餐廳,你吃,我在旁邊坐着。”
女人鵝蛋的小臉上帶着點笑。
看起來溫婉端莊。
出院後她就是這樣,處事得體,事事親力親爲。
關心他的身體,細枝末節都照顧着,他下班到家時她會及時來迎接,還會聯繫戰氏夫婦,關懷他的養父母。
回薄家宅院時她也很貼心,飯桌上會給他夾喜歡吃的菜。
他給她買一份糕點,她就會對等地送他一份湯羹。前天元旦節,他送了她一條項鍊,第二天她就送了他一塊手錶。
“……”
遲遲沒見陸琛說話,薄楚楚傾身離他近了兩分,溫柔笑着:“吃飯嗎?我讓蓉姨幫你準備碗筷。”
陸琛回過神,“嗯。”
“我陪你吃,去餐廳。”
“沒事,你睡午覺吧,我自己去餐廳。”
薄楚楚點點頭,“好,那我去臥室睡覺了。等會兒你嚐了湯,如果味道淡了或是太鹹了就告訴我,下次我改進。”
她起身離開了客廳。
沒有多餘的動作,多餘的閒話。
這邊。
蓉姨看陸琛一直沒動,婦人走上前,詢問道:“先生,需要用餐嗎?”
聽到聲音,男人才收回視線。
蓉姨也側目望了一眼薄楚楚離開的方向,她笑着:“您和太太的感情好多了呢。”
“是嗎?”
“是呀,太太現在溫柔可人,也不咋跟您鬧脾氣了。”
以前太太會跟先生吵架。
患得患失,人也緊張兮兮,生怕誰搶走先生。
懷孕後好多了。
大方得體,溫婉賢淑,就是一個典型的三好妻子。
對於蓉姨的話,陸琛沒說什麼。
他沒胃口,起身去了書房。
–
入夜。
陸琛細心地給薄楚楚擦了乳霜。
預防妊娠紋的。
擦完小腹,他放下她的裙襬。薄楚楚拿了張紙,仔細幫他擦擦手,“辛苦你了。”
“楚楚,這是我應該做的,不用跟我這麼客氣。”
“沒有誰應該給誰做事。”薄楚楚擡頭給了他一個笑,隨後將紙巾丟進垃圾桶,“睡覺吧,你今天上班也累了。”
“……”陸琛遲疑許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他掀開被子躺在她身邊。
從背後抱上她。
吻了一下她的脖頸。
女人身體有片刻的僵硬,隨後慢慢放鬆下來。
他將她翻了個身,吻上她的脣。吻了許久,她卻沒什麼動靜。
陸琛停了動作,“爲什麼不迴應?”
薄楚楚看着上方的男人,兩人離得近,彼此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她曾經很癡迷他的氣息。
如今躺在下邊,心臟搏動的速度漸漸慢了。
她揚脣,溫柔與他說:“懷胎還沒有兩個月,我怕不小心傷到寶寶。等我生完孩子,你要什麼我都無條件配合。”
陸琛臉色不算好看。
他沉了沉氣,翻身下來,隨後披上浴袍去了浴室。
薄楚楚撐起身子望了眼他的背影,輕聲與他說了句抱歉。男人沒回頭,應了句沒事。
他走後,她重新躺回被窩裏。
很快就睡着了。
–
1月14號,小年夜。
雪紛紛揚揚下着。
衆人陸續抵達了薄家府邸,林蔭道上停了幾十輛車。
廳堂裏。
女眷坐了滿屋。
男人都去廚房餐廳幫忙了。
薄楚楚挨着沈知意坐下,兩個孕婦坐在一側,交流着孕期知識。
她摸了摸沈知意隆起的肚子,剛摸上去,肚子裏的娃娃就踢了她一腳,“好活潑好有勁兒,跟三叔一樣,肯定特別健碩。”
“三嬸,你是不是快到待產期了?”薄楚楚擡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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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還有半個月,估計下週就要住醫院去了。”沈知意笑着。
“楚楚新婚不久就懷孕了,陸醫生又事事關心着,很有福氣呀。”
薄楚楚點頭:“謝謝二嬸,陸琛對我很好,我過得很幸福。”
衆人歡聲笑語。
薄母這時說,“只要她不胡鬧,不刁蠻任性,婚後生活肯定是愜意的。之前的不如意,都是她自己作出來的,公主脾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