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謝璟深猜到什麼。
看來左先生大抵也是正一派的弟子。
倒是沒聽他提起過。
聽到唐清唸的聲音,老者神色總算有了變化,如墨的雙眸,肉眼可見地覆上一層寵溺疼愛:“師父也想你,進屋說吧。”
“嗯。”唐清念應了一聲,總算想起來左先生還跪着,視線在肖靜海和左先生身上來回流轉,有些尷尬:“師父,這個……”
肖靜海冷哼:“他願意跪就跪着,不必管他。”
唐清念動了動脣。
左先生畢竟是幫謝璟深做事的。
之前也幫過她的忙。
這般在她家門口跪着不好吧。
眼看肖靜海要走,跪在地上不發一言的左先生總算開了口,聲音一如既往的嘶啞:“肖師叔,這麼多年了,您可有她的消息?”
他?
唐清念疑惑地皺了皺眉?
誰?
哪個他?
男的還是女的?
和師父又有什麼關係?
不對啊,左先生喊師父師叔?那他也是正一派的弟子咯?
如此說來,她應該喊聲師兄的。
片刻之間,唐清念想了許多。
肖靜海本不願理會左先生,可看他是跟着謝璟深,到底還是施捨般與他說了一句話:“你還有臉問我有沒有她的消息?”
在唐清念印象中,左先生一向十分高冷。
可這一刻。
她清楚地看到他在哭。
無聲地掉着眼淚。
一個一米九幾,鐵骨錚錚的大男人突然這樣……
那種感覺很壓抑。
左先生再度開口,聲音嘶啞得更加厲害,雙拳緊握,似是在極力剋制着傷心的情緒:“是我對不起她,肖師叔,我知道您還在生我的氣。我留着這條命,只是想找到她。您若有她的消息,求您告知一二,求您!”
他說着對肖靜海磕了個頭。
很響。
額頭直接被磕破。
刺目的鮮血順着他被墨發遮住的額頭往下淌。
肖靜海不滿地哼了一聲,拂袖轉身:“清念,進屋。”
“哦,好,馬上來。”唐清念應着,小聲對左先生說道:“左師兄,你先起來吧,師父在氣頭上,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左先生沒做聲。
腰背筆直地跪在那兒。
唐清念快速跟上肖靜海的腳步,拿出鑰匙打開大鐵門。
謝璟深跟着進了院子。
黑豆看到肖靜海,搖着尾巴跑上來。
提及往事,肖靜海心情很不好,不過還是彎下腰擼了擼小傢伙的狗頭。
唐清念陪在一旁沒敢多說話。
謝璟深用眼神和她交流着。
似乎是在問發生了什麼?
唐清念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須臾。
三人進了屋。
黑豆平素喜歡待在院子裏,晚上溫度太低,唐清念強制性讓它進屋,白日裏它都喜歡在院子裏。許是太久沒見到肖靜海,今天主動跟着三人進了屋,就跟在肖靜海身邊,別提多狗腿了。
謝璟深立刻去泡茶。
肖靜海往屋裏走了幾步,感應到什麼,轉身問向唐清念:“你請了祖師爺神位?”
唐清念點頭:“嗯,在二樓靜室。”
“先帶我去拜見。”
“好的好的。”
唐清念帶着肖靜海上到二樓靜室。
肖靜海規規矩矩叩拜祖師爺,上了香。
師徒倆轉而下樓。
坐在客廳裏說話。
謝璟深立刻殷勤地奉茶。
肖靜海抿了口熱茶,黑亮的雙眸盯着謝璟深:“你就是清唸的男朋友?”
謝璟深正襟危坐。
難得的緊張起來。
唐清念八歲上山,可以說是肖靜海一手拉扯長大的。
說是師父。
更勝父親。
見唐清唸的師父,不亞於拜見岳父。
想拐帶人家閨女。
換誰誰不緊張啊?
謝璟深捏緊一顆紫檀木的佛珠,背脊繃直,姿態放得很低:“師父好,我是謝璟深。”
“師父?看着倒不像嘴甜的性子。”肖靜海身上穿着青色道袍,顏色略淺,洗得有些發白。鶴髮挽着鬆散的道髻,腰間掛着一隻兩拳大小的酒葫蘆。仙風道骨,神色慵懶,說話間頗有幾分漫不經心:“你不用緊張,清念這個年紀,談戀愛很正常。你只要真心待她,我不會拿你如何。”
肖靜海說話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謝璟深聽不出他對“師父”這個稱謂是否滿意?
可謝璟深不想和他的念念不一樣,好似生生拉開了兩人間的關係,應道:“師父放心,我定會好好待她。”
謝璟深緊張。
唐清念也很緊張,忙搭話道:“師父,您難得來京,就在我這住下吧,徒兒也能有個機會,好好孝敬您。”
“是要住一段時日。”肖靜海將視線從謝璟深臉上,移到唐清念臉上。
唐清念問出心中疑問:“您是聽到關於半步鬼皇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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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肖靜海頷首:“此前我去渝城,也是爲了這件事。”
“您的意思的,渝城那邊有別人也在煉鬼皇?”
“多半是同一個人。”
“這……”唐清念面色一白,玄門或許早就暗潮洶涌。
肖靜海瞳孔沉了下來,嘆息一聲:“很多事本不想你捲進來,都是天意。你這體質……生來便有你的使命,躲不過去。既然躲不過,那便正面迎擊。我會在京城住下,有師父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嗯。”唐清念笑着:“我去給您收拾房間。”
她說着站起身,衝謝璟深使了個眼神:“二哥哥,你上來幫我。”
謝璟深同樣站起身,對肖靜海微微躬身:“師父,我和念念去收拾房間。”
“嗯。”肖靜海如此應了,便算是認可謝璟深的稱謂了,也是變相承認了謝璟深這個徒婿。
唐清念拽着謝璟深上樓。
兩人一道進了客臥。
唐清念一邊打開櫃子,取出乾淨的四件套,一邊說道:“師父住我這裏,你先搬回去吧。”
謝璟深早已預料到這樣的命運,可還是掙扎了一番:“師父住這間屋,我和你睡,並不衝突。”
“那肯定不行啊!”對於唐清念而言,肖靜海是師父,也是父親。即便是戀愛了,在父親面前也總會收斂許多。師父都一百五十多歲的高齡了,思想肯定沒有現在的年輕人那樣開放。婚前同居,只怕師父心裏接受不了,會對謝璟深的印象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