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只有一個村的名字,之所以記錄這麼簡單,說來也是他不孝,前世一直沒去找過他親生父親。
反而待在蘇家任人磋磨。
而蘇寧更是在去到蘇家後也沒回鄉下看過養他到大的人,更別提贍養了。
以至於前世他最後聽說蘇諾康,也就是他的生父是病死的,而且死前無人照顧在身側。
蘇牧垂下眼瞼,臉上浮現出黯然的神傷。
片刻後,他調整好心態,等再次擡起頭來時,堅毅的眼神取代了那抹憂傷。
打了一輛出租到了杏花村附近。
杏花村是京郊不遠的農村,比城裏環境好多,空氣也清新不少,沒有那麼多尾氣,到處散發着陣陣草木的香氣。
並且相比城市的繁華嘈雜,這裏的寧靜與安詳似乎能撫平人內心的急躁和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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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自然而然的慢下來,蘇牧重生之後的一些憂思和壓力,似乎都能釋放於這片廣闊的天地。
蘇牧心想:偶爾讓生活節奏慢下來也不錯。之前追褚寒庭他就是太着急了,他要細水長流,慢慢影響他。
拉着行李箱走在水泥小路上,田裏農作的人看見有陌生年輕小夥進入村子,還是個這麼俊的,時不時就眼神斜視、打量一下。
畢竟他們自己村的,可沒見過這麼白白淨淨的人兒,一看就是城裏來的。
前面遇到一個扛着鋤頭的大爺,蘇牧跑上前去,笑着詢問:“大爺,請問你知道蘇諾康住哪裏嗎?”
“啊?”大爺伸手指了指耳朵,揮了揮手,表示沒聽清楚。
蘇牧湊近些,一字一頓大聲說:“蘇、諾、康”。
“蘇?”大爺沒聽清後面幾個字,不過這杏花村普遍都姓張,個別一些姓李,姓蘇的只有一家,是二十年前的外來戶,不是他們本地人。
大爺又有些老眼昏花,但仔細看了這人樣貌,覺得與蘇諾康年輕時長得有點像,頓時就明白了這是來尋人的親戚。
於是,他笑得一臉褶子,將蘇牧招呼過去,“來,你跟我走,我帶你過去。”
蘇牧道了聲謝,拖着行李跟着大爺。
大爺腿腳不利索,走得慢,蘇牧也不催,就這麼跟屁蟲似的安安靜靜地跟着。
一路上,大爺還跟他聊着什麼,但是半方言半夾着不標準的普通話,蘇牧勉強聽了個大概,也不是很聽得懂,反正大爺說什麼,蘇牧就笑笑。
村子不大,繞過幾個彎,走過幾個小路以後,大爺停在一棟用水泥澆築的小平房前面。
房子前面用柵欄圍了一個菜院,這道門沒上鎖,倒是能直接推。
大爺站在院子外頭喊:“蘇家的,在不在,你家親戚來了。蘇家的?”
一箇中年男性,頂着一個亂糟糟的雞窩頭,開門出來。
腳上踏着一雙人字拖,一隻手撐在門上,另一手撓着蓬鬆凌亂的頭髮,米色麻布短褲加杏色的無袖汗衫。手臂上還有染上的黑色煤灰。
結合房頂煙囪往外冒的煙,男人剛剛應該是在吹火,準備燒飯。
蘇諾康看到蘇牧的一剎那,那熟悉的面容,他一下子就得知了蘇牧的身份。
這應該就是和蘇寧互換了身份的那小子了吧,蘇諾康心想。
“進來吧。”
蘇諾康的聲音渾厚,充滿了雄性力量。
蘇牧應了聲“好”,便“吱呀”地推開柵欄的門,走了進去。
院子裏是黑泥土地,行李箱不方便推行,蘇牧便將箱子擡起來抱在胸口,走過這段路。
帶路的大爺則在看到蘇諾康出來以後,扛着鋤頭功成身退,繼續幹自己的活去了。
屋內,蘇牧坐在長條板凳上,與坐在方桌對面一側的蘇諾康靜靜對視着。
說實話,初見到人時,蘇牧是詫異的,甚至一度以爲是大爺弄錯人了。
因爲從蘇牧前世聽說的消息來看,他一直以爲他父親會是一個面黃肌瘦、營養不良的病體。
但蘇諾康一開始被亂糟糟的長卷發擋住了前額,蘇牧還沒看清容顏,在徹底看清後,他知道這就是他親生父親,因爲自己長得與他有三分像。
然而奇怪的是,這真的是兩年後會死於癌症的人?
蘇諾康不僅沒有農村人的瘦小,反而身材高大,胸肌健碩,裸露在外的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膚色,一看就是身體很好的那種。
不過很快,蘇牧也猜想到原因,很多癌症其實早期並沒有什麼影響,也無法被人發現。
應該是到晚期癌症被發現以後,蘇諾康的身體才瘦削下去。
蘇牧在思考的同時,蘇諾康也在想問題。
他以爲他的親兒子不會來找他,之前蘇寧離開這裏之前,那眼底的鄙棄他看得分明,還順帶告訴他他的親兒子都嫌棄這破地方,不願與他交換。
他剛開始沒信,以爲他的親兒子知道後,總會打電話聯繫他一下或是來這裏看一眼,但蘇諾康等啊等的,一直沒等到人。
他信了蘇寧說的蘇牧不願交換回來的話。
他以爲蘇牧與蘇寧一樣,且他養了蘇寧二十多年,而蘇牧他則是一天未養過,蘇寧尚且如此決絕,蘇牧又能如何。
所以,今天驟然見到來這裏的蘇牧,蘇諾康其實是相當意外的。
房間裏靜得落針可聞,只有窗外的鳥啼聲時不時響起。
一段簡單的對話開始,父子間的第一次交鋒。
“你來了?”
“嗯。”
“爲什麼來?”
“不能來嗎?”
“蘇家把你趕出去了?”
蘇諾康是看到蘇牧帶着行李的,像是離開蘇家來投奔他。
“並沒有,是我自己想離開蘇家。”
看見蘇諾康不解地打量他,蘇牧猜到他想問什麼,主動解釋:“我知道你覺得我之前這麼久不回來,一直都留在蘇家,是看不上這裏,你以爲我是不想認你。”
“我不否認,一開始聽到自己身世的時候,確實很難接受。”
“畢竟養了我二十年的人突然告知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而我爸另有其人,我有過一段處於恍惚狀態的時間,覺得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
“一開始沒有回來是因爲那會頭緒還比較亂,我需要一點接受的時間,但從來不是因爲嫌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