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肉加進佐料後,就算是白水煮都香得讓人舔手指頭,更何況首長夫人親自下廚自然是加進了各種輔料,大棗,山藥,栗子等等,這些食材在這個時代本就難得,又與雞湯一起煨燉後,更是香得眉毛都不剩。
“你確定不喝?”周若魚還是不忍心地看了看陸秦川,舔了舔脣。
已經說過的話,他一個大男人豈有反悔之理,他搖搖頭:“你們吃吧。”
一室飄香,少見葷腥的人們幾乎都是下意識地咽口水,陸秦川面對周若魚的熾熱的眼神,很辛苦地忍着不咽口水。
回過身,兩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就你一口我一口地開始對那份雞湯下了手,儘管是背對着他,他完全能看得出周若魚吃得有多滿足,每一個動作都有散發着喜悅,他記憶深處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回來了,是他的小魚無疑。
一種莫名的悸動從心底升起,複雜又陌生,他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就直直地看着她們將雞湯席捲一空,剛擦了嘴,蘇紅梅就回來了。
和她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瘦高個兒的男醫生,小林護士撇了撇嘴低聲告訴周若魚:“醫院新來的高材生,仗着自己醫科大學畢業的,眼睛都長到頭上了去了,好像全醫院就他一個能人似的。”
蘇紅梅警惕的目光先是落在站在門口處的兩個小姑娘,而後又走到桌前看那盛着滿滿一罐雞湯的保溫飯盒已經空空如也,她欣喜地看了陸秦川一眼:“都吃了?”
陸秦川口水都吞了半天,當然想都吃了呀。
目光觸及到周若魚那雙無辜大眼,眼內的情緒盡顯:是你讓我們吃的,你看着辦。
“嗯。”他從嗓子裏含糊不清地咕囔着,眼神快速地落到瘦高個兒男醫生身上。
蘇紅梅見他看向男醫生,就笑着介紹:“這位是咱們軍區醫院新來的高材生,林思宇!”
轉頭又對林思宇說:“這位就是咱們軍區的功臣,獨立營營長陸秦川同志!”
她話裏的驕傲讓周若魚和小林都不自覺地退後一步,好像現在這裏是她蘇紅梅的主場,病牀上臉色並不好看的病人和她才是關係匪淺的一對兒。
林思宇扶了扶金絲眼鏡鏡框,伸出手淡笑:“之前就聽聞陸營長威名赫赫,又聽說此次在熊熊烈火中救出三名兒童,實在堪當我輩楷模啊!”
陸秦川一臉苦笑,以眼神示意自己的手不能動。
林思宇也不見尷尬,笑着收回手繼續說:“我和蘇護士曾是初中同學,她讓我來給你看看腿傷。”
“我尋了整個醫院才從院長辦公室堵到他,人家是科班出身,可比老王的技術精進多了。”
蘇紅梅嘴裏的老王是此次陸秦川的主治大夫,姓王,叫王福剛。
五十多歲的王福剛,是一路從抗日戰爭到解放戰爭,在戰地醫院裏摸爬滾打一路走來的。解放後就一直在軍區醫院裏就職,現在是骨傷科的主任。
聽蘇紅梅對王福剛不屑的態度,林思宇又扶了扶眼鏡,揚了揚頭:“談不到人技術有多精進,只是專業知識學得多了而已。”
還未等陸秦川說話,小林護士聽了個清清楚楚,她一個箭步來到陸秦川牀前:“蘇紅梅,你本事大到別處使去!陸營長的病房歸我管,陸營長的傷病歸王主任管,你算哪根蔥在這裏指手劃腳的,居然還找了個四眼怪來哼哼唧唧的。陳團長有命令,閒雜人等不要在陸營長的病房逗留!出去!”
可能是剛剛吃過雞湯的緣故,她感覺身體裏有使不完的勁兒,鬥志也異常昂揚,本就圓溜溜的眼睛此時瞪得更大,眼珠子隨時可以蹦出來一樣。
蘇紅梅剛想發作,又忽然覺得和她們這種人吵拉低了她的身份,就越過小林對陸秦川說:“秦川,讓林醫生幫你檢查一下,林醫生因仰慕你的大名已久,才同意過來看看的。”
“憑什麼,王主任不是醫科大學畢業的怎麼了,被他救回命的戰士不計其數,哪個不是好好的!”小林拳頭攥得緊緊的,不肯讓開。
“憑什麼?憑的就是陸營長是軍區功臣,不是普通戰士……”蘇紅梅反嗆她。
“營長和普通戰士有什麼區別麼?”
周若魚做爲旁聽者聽得最明白,“陸營長也是從一個戰士做起的,在我看來營長乃至團長直至司令都是人民的兒子,都是戰士,沒有尊卑之分。而且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林思宇轉回身,又扶了扶眼鏡看了看站在門邊一直被他忽視的人,這個姑娘沒有刻意打扮過,好像剛剛起牀的樣子。儘管這樣,模樣卻是一等一的俊俏,能說出這樣的話,想來也是個大學生吧?
對林思宇投來探究的眼神,周若魚翻了個大白眼,陣營分明地走到小林旁邊。
卻大剌剌地坐在陸秦川的病牀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掀開被子看看纏得嚴嚴實實的胸口,嬌聲問:“老陸,我說得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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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秦川眨眨眼,對周若魚這突如其來的一波神操作嚇得不輕。
“反正我們老陸最相信王主任,戰火中摸爬滾打出來的經驗最寶貴,就等着王主任一會兒查房再查看一下啦。”
蘇紅梅幾欲氣得昏倒,這個女人是什麼變的,怎麼這麼能演戲?
林思宇倒是聽得明白,看得真切,他摸了摸鼻子尷尬地笑笑:“既然如此,我倒是自作多情了。我那邊還有挺多事的,就先不打擾陸營長休息了。”
見林思宇拐出房門,小林一邊的嘴角高高揚起,挑釁似地向着蘇紅梅笑笑:“人家才是病人家屬,做得了陸營長的主。有的人鬧這一出也不知道要幹啥,真是醜人多作怪!”
蘇紅梅臉漲得通紅,一對二,她好像還真不是這兩個土包子的對手。
經過幾次交鋒,她發現陸秦川的鄉下婆娘倒不像別的軍屬剛到部隊時唯唯諾諾的樣子,伶牙俐齒不說,又慣會演戲,明明與陸秦川之間什麼也沒有,非要表現得夫妻情深一樣!
對周若魚另眼相看的還有牀上躺着陸秦川,此時他心胸澎湃,幾乎坐到他手臂上的小魚離他很近很近,姿勢也很曖昧,曖昧到他的手臂只要攏起,就可以把她收入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