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馬車停下,一身青衣的董禎,從車上下來與人打招呼。
“清月妹妹,你是要去逛街麼?咱們一道如何?”
由於清月沒有下車,看了一眼兄長不悅的神情,委婉的拒絕道。
“多謝董姐姐的好意。一會兒,我三哥會陪我,便不勞煩姐姐了!”
董禎沒想到魏知彰就坐在馬車裏,脫口而出的詢問。“三哥?是那個不說話的悶葫蘆嗎?”
“咳咳咳——”這次輪到清月被口水嗆到了。
魏知彰習慣性的把自己的帕子遞過去,清月不覺,又——用了。
而後,看向兄長那眼神,既幽怨,又無辜。
“對不起三哥,我又忘了,這是你的帕子!”
這話,讓人如何接?她就不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默默接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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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
聽到一聲低沉的男聲,董禎似乎明悟了什麼,紅着臉,小聲問。
“你三哥在裏面?那,那他不是聽到了?”
清月愛莫能助的點點頭,替她感到尷尬。
“他在裏面你怎麼不早說?我,我這以後還怎麼見人吶!”
清月噓了一聲,用更小的聲音回她。“我說了啊,三哥陪我啊。是你自己嘴快,怪誰嘛!”
“嗯!怎麼辦嘛!我這,丟臉死了!”董禎羞得直跺腳。自己真不是這樣喜歡背後說人壞話的小人,今日怎麼就犯傻了呢。
“小七,以後交友謹慎些。那些喜歡背後嚼舌根的,莫要再來往了!”
魏知彰的聲音很好聽,低沉而又帶有磁性。可說出口的話,卻不留半點情面。
董禎自知理虧,怨不得別人埋汰,只能低頭道歉。
“對不起,魏公子,是小女子口無遮攔,唐突了。望您大人有大量,包容一二,莫要與我計較!”
人家女孩子都道歉了,魏知彰也不好再揪着這點言語間的小事計較。
隨意敷衍了一句。“無事。本公子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
董禎聽他的語氣依舊是冰冰冷冷,以爲對方還沒消氣呢,又誠懇的提議。
“多謝公子海涵。爲了表示歉意,我請魏公子和清月妹妹去煙雨樓喝茶,聊表歉意。還望公子賞臉。”
魏知彰不認識她,自然不願與她喝茶,言語中很不耐煩。
“這位小姐,今日我與小七還有要事,恕不多陪了。告辭!”
董禎第一次被人如此落臉面,攔住馬車。委屈的雙眼通紅,倔強的說,“魏公子,我都已經道歉了,你爲何還要爲難我?”
後面的尾音還微微夾着一絲哭腔。
魏知彰百口莫辯,詢問清月。“我哪裏爲難她了?簡直不講道理!”
清月笑了笑,充當和事佬。“不就是喝杯茶嘛,哥哥你就應下唄。難得在這京城,有人不嫌棄我出身,願意與我結交,你就賞妹妹一次臉面,走啦!”
說完,也不顧他的意願,直接拽着他的袖子下馬車。
“喂,沈清月,你放手!我是你兄長,你這死丫頭,還有沒有規矩了!”
魏知彰幾乎是被清月拖下來的,頭髮鬆散,衣裳也皺了,很是狼狽。可那挺拔的身姿和清秀俊逸的臉龐,生生把董禎看癡了。
“這就是你三哥?”
清月點了點頭,衝她眨眼。“我三哥是不是很俊!”
“咳咳!”魏知彰連忙用咳嗽掩飾尷尬,還用上了那個清月擦了口水的帕子。
“小七,你休得胡言,女孩子家家的,沒個正行!”
清月不說,董禎都看的滿臉通紅,她這一說,更加尷尬了,好一會才緩過思緒。
微微福身行禮。“魏公子好。小女姓董,單名禎,乃董太傅府上的孫女。”
對方來頭不小,魏知彰也整了整儀容,微微欠身回禮。“董小姐安。”
就簡單的四個字,沒有下文。
清月說,他是個惜字如金的悶葫蘆,所以,可以理解。
董禎笑了笑,指着不遠處的茶樓說。“煙雨閣最新的春茶初到,我們去坐坐吧!”
雖說只有一小段的路程,可這來來往往的人,都往這三人身上瞟。
一則是清月的容貌姿色太甚,二則是魏知彰的身姿氣度絕佳,三來是董禎的身份在京城頗有盛名。
董太傅家唯一的獨苗嫡孫女,誰人不想娶回家,爲家族添一大助力。
就是那些皇子們,都是將她定做王妃的最佳人選。
因爲考慮到這兄妹倆都是個少言寡語之人,董禎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這煙雨樓是我師哥的產業,乃京城最高的樓閣。平日裏,你們最多隻能上六樓的廂房,今日我可以帶你們上九樓的最頂層。”
“站在閣樓的東邊窗臺可以看到對面的江陵之景,若是遇到下雨天,煙霧繚繞,水霧漫漫,彷彿置身於雲海之中,甚是美妙。”
“那西邊的窗臺下面是最繁華的錦西街。從上往下看,來來往往的人羣,就比螞蟻大那麼一丟丟,到處穿梭着,看着也特別有趣!”
董禎說的很起勁,清月都插不上話,只在她看過來時笑一笑,表示自己很認真的在聽。
魏知彰則跟在後面一聲不吭,恨不得把耳朵堵起來。
這位姑娘,實在太聒噪了。
終於,到了!短短的一段路,因爲煩悶,他覺得很是漫長。
“佟掌櫃,今日我要招待貴客,麻煩替我安排在九樓!”
若是以往,掌櫃的定會高興的應下,可今日,卻不行。
“抱歉,董小姐。今日東家過來了,此時,正在九樓!”
董禎不好意思的朝魏知彰笑了笑,表示歉意。
“既然師哥回來了。那便給我安排在八樓吧!”
佟掌櫃支吾着,同樣表示爲難。
“八樓怕是也不妥,東家一向不喜歡與人靠的太近,他那性子,你是知道的。”
“要不七樓,我給您挑最好的廂房,上最好的茶可好?”
“那好吧!董禎憋着嘴悶悶不樂,早知道就不誇下海口了。
她那神龍不見首尾的師哥,一年難得見兩次,怎麼偏偏這時候回來,真是掃興。
廂房裏,清月主動開口,打破沉默的尷尬。
“董姐姐,你這師哥能耐挺大呀。能在京城開這麼大一間奢華的茶樓,定是不凡之輩!”
“那是——要知道,他可是……”
“挺有錢的一個人!”
董禎本想道出師哥的身份,可轉念一想,他那名號,可止半夜小兒啼哭,還是算了吧,莫要嚇着人。
“來來來,喝茶!這可是今年新出的蓮山雪霧,千金才得一兩,你們嚐嚐!”
蓮山雪霧長在聳入雲端的雪山之巔,採摘極難,都是御獸師訓了雲鴿,一片片啄下來的。就連皇帝每年都只能得半斤。而這位董小姐,卻能憑着師哥的關係,隨意招待客人,真是豪氣。
看來,這煙雨樓的東家,豈止是大有來頭,八成是頂級的皇商,所以才能如此揮金如土。
“多謝董小姐款待!”
魏知彰一句尋常的客氣話,惹得董禎心裏面小鹿亂撞。
所謂公子人如玉。他不僅人如玉,連聲音都是那麼溫煦和暖,聽得人耳朵都快酥了。
“魏公子不必客氣。你若是喜歡,我便求師哥,給你帶二兩回去!”
“不必不必!董小姐你莫要折煞我了!”
二兩蓮山雪霧,就是皇子也沒這福分,他今日能飲上一杯,已是幸運,何德何能,可以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