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祀看到,會心痛吧。
一定會罵她不懂得保護自己。
宋茗微再次紅了眼,擡頭之時卻看到了師父閉着眼,一段音療訣像輕柔的水溫涼而來。
淨化她火燒火燎的身體,她貪婪地想要更多,卻發現師父吐出了一口血來。
她皮膚上的疼減輕了許多,儘管還是傷痕累累,她卻敢伸手接住師父。
“師父,你……”
“別動,師父給你療傷。”
只見師父忽然推開她 ,宋茗微愕然站着,那音療訣再次浮動。
宋茗微驚覺自己身上的疼突然沒了,而那火毒在空中盤旋了一個圈之後,在師父身上燒了起來。
“師父!”
宋茗微驚叫了一聲,想要上前,卻聽得他沉聲警告。
“別過來,站好。茗微,你聽師父的。轉過身去,什麼都別看。”
宋茗微紅着眼,拼命搖頭 。
“茗微,你不聽師父的話,可是想要傷師父的心?” 他一字一頓道。
宋茗微的內心驚顫,頭卻在這一瞬間痛了起來。
她嘶吼了一聲捂着頭,眼看着師父在她的面前突然沒了蹤影 。
而那火毒終於在片刻之後煙消雲散。
她頭痛欲裂,一幅一幅畫面從腦海中閃現。
她顫抖着手看着地上突然出現的金鉢。
金鉢上裂痕斑駁,觸手只是還有餘熱。
宋茗微跪了下來, 將那金鉢抱在懷裏。
“師父,師父,茗微都記起來了。茗微都想起來了。”
她額頭點地,跪抱着那金鉢,眼淚怎麼流都流不幹。
“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
“兒臣潔身自好,會看好小徒的。”
“你要記住一句話,你今日叫了我師父,一輩子都是我的徒弟!”
“在師父有生之年,是不會離開你的。”
“只要你想去,哪裏,我師父都帶你去。”
所有的畫面,絲絲寸寸纏繞,糾成了在她面前焚燒不盡的野草,迎着春風,再度瘋長!
宋茗微抱着金鉢,手心細細地摩挲着上頭的裂痕。
心痛欲裂。
“師父,這金鉢是不是你?師父,你的頭髮怎麼白了……”
想到了那次被皇上囚禁起來,師父從瘟疫的兗州而來,連連瞬移,傷得很重。
她渾身冰涼,將金鉢輕輕捧了起來。
眼淚不受控制地滴在了金鉢之上,宋茗微珍而重之地擦拭了起來。
“師父,這,便是你是嗎?你不想讓茗微看到,這便是你。”
她累聲問着。
看着那金鉢上的裂紋越來越密集,有些地方裂到了底部。
這金鉢再這樣裂下去,怕就會全然碎裂。
宋茗微忙將金鉢放在了佛祖面前,焚香祈禱。
她焦急着念着經文, 可越急就越會出錯。
她忙讓自己平靜下來。
卻發現,一顆心躁動不安。
裂紋不斷擴大,宋茗微看的魂飛魄散。
她忙跑到了金鉢是身邊。
對了,匕首。
她抓起匕首,在手腕上狠狠地劃開了一道口子。
鮮血汨汨流動,瞬間就把金鉢盛滿了。
金鉢像是會自動吸收鮮血,只見鮮血融入了金鉢之中,那些裂紋奇蹟般
地開始癒合。
宋茗微笑了,卻發現最近因爲暴瘦,沒一會兒,竟不流了。
她劃下了右邊手腕,鮮血也不過是流了一會兒,也不動了。
宋茗微焦急極了,忽然想到了九尾狐的尾巴。
她可以用尾巴救師父。
一條命換師父,值得!
就在她想着如何將尾巴從自己的身體之中分離出去之時,一個溫柔的嗓音在耳邊環繞。
“切莫如此,九尾狐生在尾巴不易,若是弄沒了一條,非要經歷苦痛磨難,斷情斷愛,才能再生,否則這一世將永遠無法控制變身,無法得到九尾狐的能力。我的孩……你一定要慎重。”
“你是誰?你……”
你是不是我娘?
“我走了孩子,切莫丟掉你的尾巴,切記!”
宋茗微心裏陡然一慟,“你是不是我娘,你別走。你快告訴我,你在哪兒?”
良久,沒有人回答她。
屋子裏靜悄悄的。
宋茗微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
會是娘嗎?
如果是,爲什麼不認她,如果不是,爲什麼會爲她解惑。
她看着金鉢裏頭的血越來越少,而金鉢卻也不過是恢復了片刻再次裂開。
宋茗微顫抖着身體,咬牙道:“我不管你是誰,我要救我師父。”
宋茗微抽出那條被師父用音療訣修復完好的尾巴,道:“師父,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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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她生生將那尾巴抽了出來。
那一刻,她臉色煞白如鬼,汗如雨下。
幽藍色漸漸暗淡,宋茗微痛地以頭搶地,她的脣因爲忍痛,而咬地支離破碎。
宋茗微顫抖着身體,嗚嗚咽咽地倒抽涼氣。
她將尾巴放在了金鉢前,默默唸下了咒語,見那尾巴逐漸化爲烏有。
而金鉢發出了一道金黃色的佛光,那些裂痕在瞬間消失不見。
宋茗微躺在地上,看着那金鉢變成了師父的模樣。
她兩眼一番,徹徹底底地昏死過去。
允稷看着她是身後的七條如水草一樣的尾巴和腰後的血跡,眼眸深了下去。
宋茗微被抱了起來,佛光照耀在她身上,佛音化作卷軸像是一牀暖被 將她包裹了起來。
而在宋茗微不知道的情況下,一段忘川訣徹徹底底地打入了她的腦海。
意識迷糊之時,她像是看到了一個男子撫着她的頭髮,輕柔地喚着她的名字。
“茗微,忘了,就徹底忘了。”
宋茗微醒來的時候,是在玄親王府。
她晃了晃腦袋,有些想不起來自己昨日是怎麼逃出那佛塔的。
脖頸一涼,宋茗微低下頭去,見到了脖子上的八卦鏡,她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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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王妃,您醒了?”
“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我是怎麼回來的?”
阿秋剛要說話,祖母就站在門口瞪着她道:“你倒是好大的膽子,昨兒你被那妖怪給擄了去,好在雍親王殿下救了你回來,否則你還有命在。”
宋茗微蹙了下眉頭。
“祖母,那雍親王殿下呢?”
祖母走到宋茗微牀前,看着她暴瘦的模樣,忍不住嘴上重了。
“叫什麼雍親王殿下,那是你師父。我說你最近這病這樣嚴重,要不然我派人送你去豐州,住持在那,你去看看也好。”
宋茗微眼眸一亮,忽然道:“祖母,昨兒定遠侯可有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