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六姑在說完那句話之後,滿心以爲左御之會說些什麼,至少,在她的思維與認知之中,看到她不高興了,他會安慰,會像小時候那般哄她。
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這讓何六姑的心裏特別難受。
正是夏天投伏的天氣,餐廳裏的冷氣開的很足。
冷氣縈繞在周圍,讓何六姑感覺自己就像是抱了一個冰塊的感覺。
千萬種感覺蜂擁而至,讓她心中升起各種情緒出來。
這些情緒就像是毛毛蟲一樣,從她身體裏血肉中,每一個毛細血孔中鑽出來,開始進行着慘烈的戰鬥!
何六姑一向要強。
因此,她也不是那種遇到什麼困難就低頭的人。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對左御之說道:“你應該看出來了,他們已經暗中聯手準備對付我們了。”
左御之這才正視着何六姑。
他很想說這只是何六姑的一面想法,但他忍住沒有說。
其實以他對集團的瞭解,他非常清楚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各懷心思。
且不說他們幾個都有獨吞集團的想法,只說何老爺子就打着各種各樣的旗號,來爲自己的利益添磚加瓦。
他培養出來的一個何六姑,聰明的都像是一比一復刻何老爺子的基因一般,所做的任何努力,也只不過同樣是想將集團牢牢的抓在手裏。
然而她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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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的道理。
那幾個人明面上是聽何六姑以及何老爺子的話,但又真的有誰真的聽了?
都是表面一套背地裏誰知多少套?
包括他左御之。
當初想用炸死的方式脫離集團,也是不想再與他們牽扯上關係,誰曾想,他脫離的並不成功。
但是,左御之非常清楚的知道,他的那一次事故,應該就是集團裏某個人做的。
最起先他懷疑何老爺子,畢竟四個人的平衡,一旦被打破,衝擊最大的首當其衝就是何老爺子。
爲了繼續維護自己最大的利益,何老爺子不讓他隱退那是打有可能。
然而,左御之轉念又想。
倘若真的是不想他隱退的話,又怎會用那種劇烈的方式呢?
佛說人的一個念頭有八萬四千次,想要他繼續在集團內部,聰明又果敢的何老爺子同樣有許多種手段可以用,沒必要是那種冒着要燒死他的風險來幹這種事情。
排除法告訴他,那個人應該就是集團裏面的人。
畢竟,何老爺子已經老了。
必須要退位讓新人上。
一旦推了掌舵的人,勢必會引發其他人的不滿與戰爭。
聰明如何老爺子明白,倘若不把這種令人焦灼的問題所解決,他就不可能真的放手。
所以,他們四個人就變成了棋盤上的棋子。
其實從一開始,左御之就知道,他就是一枚棋子。
只不過掌控棋子的那個能力是在他手中。
他想要將自己變成棋子,那麼他就是棋盤上何老爺子的一枚棋子。
倘若他想成爲佈局者,那何老爺子也是棋局上一份子。
其實,話說回來。
誰不是一枚棋子呢?
何六姑凝視着臉上始終非常淡定的左御之,愈發的看不懂他了。
何老爺子讓她特別注意左御之,她的確特別注意了左御之。
但左御之的表現恰恰讓她陷入迷茫。
她看不明白左御之,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麼,總之,左御之於她來講,其實就是一個天大的謎。
謎底是什麼,也只有左御之知道了。
見左御之確定沒有可能要同她在一起,這面子裏子雙雙都丟的何六姑怎麼可能輕易放了左御之?
內心正“激情四射”的何六姑,用一種冷漠的語氣說道:“如果,我非要要求你這麼做呢?”
左御之道:“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左御之說完要站起來準備離開,何六姑在他身後說道:“左御之,如果我拿父親對你的恩惠逼你呢?”
左御之身體一僵,動作停在那裏。
他擡眸看向對面那一臉固執的何六姑,說:“你確定要這樣做?”
何六姑脣畔浮現出一絲笑意,但更多的是蒼涼。
這樣的何六姑讓左御之心中升起一抹惻隱之心,但他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連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貢獻,至始至終都是這副淡而又淡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疏離態度。
何六姑說:“反正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我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
說到這裏,何六姑脣角浮現出一抹詭祕的笑。
她說:“我調查過你與裴瑾言之間耳朵來龍去脈,怎麼都沒找到你們之間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可事實卻是,你們真的在一起了。這樣的在一起,讓我不能理解,我無法接受眼高於頂的你,居然會選擇同裴瑾言在一起,在我用那個條件要求你之前,你能跟我說說,我與裴瑾言相比,我究竟輸在哪裏了嗎?”
左御之本來已經起身的,當他聽到何六姑即將用那個條件來硬逼他的時候,他重新坐了下來。
他用一種十分冷靜的口吻對何六姑說:“你不該動用那個舉動來這樣要求我。”
何六姑說:“我已經無路可走了不是嗎?”
不等左御之開口講話,何六姑又連忙追加道:“你也沒有給我路走啊,但凡你給我路走,我又怎會動用那個條件?”
左御之沉默的看着何六姑。
眼底的那種失望之情不言而喻。
這種失望之色落在何六姑的眼底,她眼皮子抽動了一下,心也不由自主的亂了起來。
這一刻,她忽然很想時光能夠倒流,讓她收回剛纔說的話。
然而,事實卻不容她這樣做。
因爲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根本不可能收得回來。
她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
儘管內心再後悔,但明面上她什麼都沒有再說了。
已經這樣了,她不能再退縮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爲了集團,爲了老爹,她豁出去了。
同左御之談不妥條件,她可以跟別人談,京城那麼大,她不相信以她的能力,她還找不到一個能鎮住目前這個局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