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月心裏煩躁,乾脆也不理他,直接轉過了身。
直到回到顧府,陸景桓習慣性地先下車準備扶她,卻被她一把拂開跳了下來。
他一隻手舉着簾子,另一隻手尷尬地懸在半空,疑惑不已。
雖已至深夜,可門口還是有人在候着,見沈七月進門,急忙打着燈籠在前引路。
一路穿行,回到了小院,沈七月進了屋便將房門緊鎖,坐在鏡子前開始取頭上的飾品。
一聲輕微的推門聲後,陸景桓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七月,你怎麼鎖門了?你怎麼了?”
“在他人府中做客,我們還是分開居住吧,況且我們尚未成婚,以後也不能再同院居住。你去找顧知白再給你安排地方吧,我要休息了。”
沈七月揚聲答道,隨後吹滅了桌上的蠟燭上了牀。
陸景桓有些莫名其妙,站在門外想了半天,覺得定是有人在女席上讓她受氣了。
他敲門的手緊握,這個趙明德,不敢對自己怎麼樣,就教唆女眷欺負七月。
這個小人,自己絕不會這麼放過他,想到這兒,他便轉身朝顧知白院落走去。
門外沒了動靜,沈七月又氣又惱,但舟車勞頓,又喝了點酒,睏意和疲憊讓她很快睡了過去。
清晨的陽光灑到沈七月的臉上,她皺眉轉了轉頭,睜開了眼睛。
躺在牀上迷糊了一會,她便迅速起身了。
剛洗漱完準備梳頭,就聽到有人敲門,沈七月打了一半的哈欠停了下來,仔細聽着門外的動靜。
“沈姑娘,奴婢給您洗漱。”
她的心沉了下去,垮着肩去開了門。
丫鬟手腳麻利地給她梳好了頭髮,又幫她穿上這江南繁瑣的一層又一層紗。
“那個,昭王來了嗎?”沈七月整理着袖子,貌似無意地開口。
“奴婢不曾見過。”
“見過什麼?”顧知白邁步走進了屋裏,“早膳已經好了,我們吃完就去回春堂看看吧,我帶你逛逛金陵城。”
沈七月跟着他往花廳走去,路上碰到了從大門方向走來的陸景桓。
身後跟着墨影,墨北不見蹤跡。
“恩?昭王,我一大早就聽說你出去了,你去哪兒了?”顧知白問道。
陸景桓抿了抿嘴脣:“江南清新,出去轉轉。”
“七月,你醒了?”他偏頭看向顧知白身後的沈七月,朝她走了過去。
“我天不亮就起身了,你那時還在睡,我就沒敢打擾你。餓了嗎?我給你帶了城北的蟹黃包子,聽說不錯,你嚐嚐?”
他獻寶似的將手中的油紙包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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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爺跟我一同來的金陵,人生地不熟,你聽誰說的那家包子好吃?”沈七月沒有接,而是冷着聲音問道。
陸景桓一愣,眼神微閃:“就昨日……席間聽人所說。”
沈七月冷笑不語,推了推一側的顧知白:“餓死了,讓不讓吃了啊?”
顧知白在她和陸景桓之間來回打量着,朝陸景桓皺了皺眉,眼神瞥向沈七月。
陸景桓輕輕搖了搖頭,“你們先去吃吧,我換身衣服。”
錯身而過時,顧知白眼尖地看着陸景桓衣袖上有幾片杏花花瓣。
他的眸色一暗,猛地轉身,盯着陸景桓的背影若有所思。
杏花尋常不會有人栽種,整個金陵城的杏花,全都集中在一處。
那便是秦淮河岸……
那裏最負盛名的,便是淮河邊上的畫舫,和嬌媚勾人的風塵佳人……
“你幹什麼呢?”沈七月回頭喊他。
顧知白急忙轉頭:“哦,沒事,走吧。”
二人各懷心事,早膳吃得也是相對無言。
“顧知白,你帶我去這金陵最大的胭脂水粉鋪子看看吧?”沈七月突然開口。
“你要買胭脂水粉嗎?我知道一家店,這城裏的貴婦人都在那裏買,咱們一會就去看看。”
顧知白應着,只當她是女子愛美之心。
陸景桓換了一身衣服出現在花廳,坐在了沈七月身邊。
“七月,一會兒我們出去逛逛吧,這金陵可比京城還要熱鬧呢。”
沈七月低頭吃飯不說話,陸景桓悄悄在桌下拉她的另一隻手,也被她甩開。
“七月……”
“顧知白,你吃完了嗎?吃完了我們走。”沈七月扔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
“吃完了,走吧。”顧知白也跟着放了筷子,擦了擦嘴,“陸兄,你一個人……”
“我也去。”陸景桓也站起身來,“我跟你們一起去。”
沈七月沒有說話,先出了花廳,陸景桓個顧知白落在後面。
陸景桓拉住顧知白的胳膊:“她怎麼了?是不是氣我早上出去沒跟她說?”
顧知白也說不清楚,“她昨晚不就讓你去別的院子睡的嗎?興許是昨晚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惹她不快?”
陸景桓仔細回想了一番,馬車上她都一直很正常,結果下了馬車突然就變了臉。
他以爲是昨晚趙明德給她氣受?今日一早順便去了趟太守府。
趙明德將正在後院尚未起身的夫人拉了起來,再三保證七月在宴席上一直是高高興興的。
趙夫人嚇得縮在趙明德懷裏的樣子,不像是說謊。
那到底她是怎麼了?
陸景桓煩躁地甩了甩袖子:“算了,走吧,興許逛逛街心情就會好了。”
顧知白張了張口,沒有等自己問出來,就被顧知白推搡着出了門。
馬車上的氣氛相當尷尬,顧知白是如坐鍼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他看了看正襟危坐面無表情的陸景桓,又看了看一臉冰霜低垂着眼的沈七月,有心說幾句軟和話,
可話嘴邊滾了千百遍,就是覺得說什麼都很尷尬。
只好繼續夾在二人中間,也學着沈七月的樣子,低垂着眼“入定”。
水粉鋪子終於到了,顧知白後背都挺得僵直了,急忙第一個衝了出去。
“七月,我扶你。”陸景桓一如既往地想去找她的手。
“不必。”沈七月拒絕,一掀簾子跳了下去。
墨影看着自家主子黑着臉從馬車上下來,忍不住嘀咕道:“公子,七月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陸景桓猛地轉頭:“不許胡說,這件事我還沒有確定呢。”
“是。”墨影趕緊應了下來。
看着顧知白和沈七月進了鋪子,陸景桓舒了口氣,大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