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見到楚秀，感覺楚秀每次見她，都凌亂憔悴，穿着寬鬆的棉服，頭髮胡亂紮起來，扣着棕色的鴨舌帽。
“二寶媽幫我帶着，不過她腰脫最近犯了，不能看太久，時間有點緊。”
林煙幫楚秀倒了杯檸檬水。
“陸沉淵也挺忙的，姐，你有什麼事跟我說也行，不用非找他。”
林煙心疼陸沉淵，這兩天總是急匆匆的出門，被一個電話就能叫走。
陸沉淵現在做什麼生意，她都不知道，更別提是分擔。
想幫忙也束手無策，能做的也只有語言上的關心，可惜好像沒什麼效果。
給陸沉淵上午發信息，陸沉淵還沒抽空來回。
楚秀緊張的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
林煙壓低聲音問了句，“是因爲錢嗎？”
楚秀窘迫又自責，恨不得把頭埋進去。
“林煙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我已經打了一圈電話，給過去的同學和以前上班的同事，你也知道我沒什麼朋友，能借的都借了，只借來五百塊。”
林煙長鬆了口氣，幸虧她提前問出來了。
陸沉淵已經夠忙了，她不願意這種事情再麻煩到陸沉淵。
她賺的錢都搭在股市裏，如果楚秀想要幫忙，她都會忍痛割肉。
趁着陸沉淵沒來，林煙忙問：“多少錢？姐你先跟我說。”
楚秀說不出口，攤開五根手指。
林煙痛快的答應：“不用通過他，我出這個錢，等星期一開盤了，我把錢取出來，最近我在炒股，還賺了一些，夠幫小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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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秀驚訝的看着林煙：“你還懂股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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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謙虛的回答：“不算太懂，亂弄的。”
楚秀緊咬着脣瓣，惆悵都寫在臉上。
“可是我等不及星期一了，煙兒你能拿出二十五萬嗎？”
林煙一口水嗆到，猛的咳嗽了幾聲。
楚秀趕緊站起來，幫她拍背，生怕林煙嗆出個好歹。
林煙好半天才順過氣，她知道康復費用貴，這也貴的太離譜了。
二十五萬，她倒是賺到了，取出來也必須要等到星期一，休息日不讓提現。
“怎麼要這麼多？”
林煙想不通，這錢也太好花了。
“小寶一直在上康復課，錢都花進去了，沒什麼效果，我最近打聽到了一個專門治療自閉症的地方，需要交二十五萬，就剩下最後一個名額了，所以比較急。”
楚秀在絕望中找綠洲，迫不得已才找林煙借錢，她想過找林雪，電話聯繫不上，林陽更不行，還沒有畢業，每個月還要靠家裏養着。
她這事也抱着一線希望跟許冰峯說了，他根本不同意，反而還罵她，給孩子看病沒看好，給自己看瘋了。
林煙一聽就不大靠譜，哪怕再知名的機構，也沒這個底氣，讓家屬一下子交齊二十五萬。
不合常理，肯定有貓膩。
林煙冷靜的拒絕說：“姐，你還是先回去吧，也不用見沉淵了，這件事我幫不了你，我也不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就是覺得你太沖動了，你說的那個機構，肯定不靠譜，這些錢，拿進去也是打水漂，我覺得還是應該相信醫院，不要指望着這些野路子。”
這幾次，陸沉淵都很闊綽的幫忙，楚秀覺得陸沉淵的背景和財力，遠超過她想象之外。
當初怕林煙爲難，她不願意開口，爲了孩子，她哪怕不要這個臉面了，也要豁出一切。
楚秀掏出手機要給林煙看聊天記錄，證明她說的真實性。
“真的很靠譜，我們星星兒童羣裏，有個媽媽就帶兒子看好了，他兒子的情況比小寶還嚴重。”
林煙沒看。
“姐，你現在就是病急亂投醫，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專業機構，小寶的情況更糟糕了怎麼辦。”
楚秀急的都快要哭出來，本來抱着一線希望，她最疼愛的妹妹，爲什麼非要把希望給掐斷。
陸沉淵進來的時候，姐妹倆的氣氛充斥着凝重。
林煙後悔，爲什麼要心軟，讓陸沉淵過來。
她當時還把情況想的很理想，以爲楚秀是不能如約還錢，所以想請陸沉淵吃頓飯。
雖然這些錢，他們從來就沒指望過楚秀會歸還。
是她把事情想的過於美化。
陸沉淵拉開林煙身旁的椅子坐下。
林煙小臉緊繃着，陸沉淵桌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總是那麼冷，需要被人捂熱。
“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沉淵你送我。”
楚秀動動脣，嘴巴里沒發出聲音，她膽子不大，面對陸沉淵還是有些緊張。
陸沉淵剛來，林煙就說要走，猜這姐妹倆肯定是鬧了些不愉快。
這倒是稀奇，姐妹倆關係一直都很好，也有吵架的時候？
陸沉淵起身，準備帶林煙回去。
“等等！我有話說。”楚秀鼓起勇氣開口。
林菸頭痛的手撐着額頭，嘆了口氣。
“我頭痛，姐你也早點回去吧，媽一個人吃不消。”
楚秀怕最後的機會錯過，心裏一遍遍的再跟林煙說對不起。
從包裏摸出早就準備好的欠條，雙手顫顫巍巍的遞到陸沉淵面前。
“陸先生，再幫我一次，這錢我肯定會還給你。”說着說着楚秀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
陸沉淵不知道他最近是怎麼了，腦子裏都快出現幻聽，到處都是女人哭的聲音。
“姐，對不起。”林煙挽着陸沉淵的胳膊，想帶他走。
陸沉淵安撫的拍拍林煙的手背，單手接楚秀遞給她的欠條。
二十五萬！歸還日期寫着三年後。
“我讓人把錢轉給你。”陸沉淵開口。
陸沉淵答應的這麼痛快，楚秀懸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下來。
她現在就差下跪給陸沉淵，他是她跟小寶的恩人。
林煙情緒有些崩，“姐，你如果拿我當妹妹的話，這件事就不要再繼續，我不是不想幫你，是你……”
林煙無力的看向陸沉淵散財的隨意。
陸沉淵完全不知什麼狀況，隨意勸了林煙一句說：“從我這裏拿錢，沒什麼覺得不好意思的，能幫忙就幫幫。”
楚秀感激涕零哭的已經快大腦缺氧，林煙心裏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她生氣的離開飯店，陸沉淵要追出去，楚秀叫住他。
“陸先生，這個錢用的比較急，你能現在轉給我嗎。”
陸沉淵不願意多耽誤時間，問了楚秀的銀行賬號，操作轉賬。
很快二十五萬到賬，楚秀雙手合十的感激陸沉淵。
感謝的話還沒說出口，陸沉淵已經走了，飯菜纔剛剛上桌。
楚秀疲倦的跌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機械麻木的夾了塊糖醋里脊。
明明甜甜的菜系，吃在他嘴裏，味同嚼蠟。
陸沉淵在路口追上林煙，如果不是剛剛跳起的紅燈，林煙已經走到馬路對面。
冷風吹在身上，也吹不散林煙的心煩意亂，她心裏明知道，不能不識好歹，蔓延陸沉淵。
怎麼也調整不好情緒。
他問：“錢已經給楚秀了？”
“剛轉過去。”
“果然！”林煙緊咬着脣瓣，用力到幾乎能嚐到淡淡的血腥味。
“我現在有點生氣，你先不要跟我說話，我怕傷及無辜，你讓我冷靜一會。”林煙說。
陸沉淵覺得莫名其妙，林煙怎麼跟吃槍藥一樣。
他被林煙的這個態度，也觸了眉頭。
“爲什麼生氣？是生氣我借給楚秀錢，還是生氣楚秀管我借錢。”
林煙悶不吭聲，她怎麼能怪陸沉淵呢，陸沉淵也不應該爲這些買單。
“爲什麼要借給她，這些錢都是有借無回的，打水漂都能聽到動靜，這些錢不能，你也不是我們家的人肉提款機，星期一我把錢取出來還給你，這樣我心裏纔會舒服點。”
陸沉淵幽暗的眸子充斥着怒意：“我說過需要還嗎？林煙你別跟我再來這套，我借給你姐姐的錢，你又要想盡辦法的還給我，總是把我當成外人一樣，男人爲女人花錢，不是天經地義嗎。”
陸沉淵最後的那句話，如果被哪個女人聽到，這絕對是最動人的情話。
林煙陷入深深的無力，“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矯情，我應該聽話，不應該作的。”
明明是認錯，聽出確是另一種味道。
林煙已經開始擔心，楚秀被騙了這二十五萬以後，心態會崩潰。
她是個心思細膩，又很敏感的人，上火走心，到時候肯定會心理出現問題，最擔心的是她想不開陷入自我折磨，覺得所有的希望都沒有了，還被人騙去那麼多錢，折磨自己覺得一無是處，自怨自艾。
人要是那口氣泄了，真怕精神出現問題。
病沒有治好，債臺高築，楚秀不是借錢不還的那種人，這些錢也會給她太大的壓力。
陸沉淵好心的買單，實際上正在釀下苦果。
林煙陷入自責，覺得是自己不好，沒有勸動楚秀。
陸沉淵明顯聽出，林煙話裏有氣，火氣也被惹上來。
他這麼遠趕過來，能幫的也幫了，林煙還要甩臉子給他看。
鬆開了握住要牽着林煙過馬路的手，陰沉着臉：“林煙我會不會太慣着你了，你當我一點脾氣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