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離婚,和解

發佈時間: 2024-12-26 09:3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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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裏。

 陸琛開門進來,輕聲合上門。

 他走到牀邊,將包裹在外套裏的那束沒淋到雨的小雛菊拿出來,如往常一樣放在牀頭櫃的花瓶裏。

 藉着牀頭橙黃的淺眠燈光,男人細細凝視着女人的臉。

 白白淨淨、有氣色的小臉。

 他伸手想摸她的臉,右手有點擡不起來。他換了左手,上面沾了雨水有點髒,他抽了張紙擦乾淨……

 做完這些,他又沒去摸她的臉了。

 陸琛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下,他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孩子不是你的希望,你自己才是。楚楚,我把希望還給你。”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

 他也希望他永遠停留在失智的階段,不曾恢復過記憶。

 那麼——

 他就能和她一直走下去。

 陸琛握着她的手,拿住套在她無名指上的那枚鑽戒,一點一點從她的指尾拿開,從指尖剝離。

 男人伏低身子。

 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與婚禮那天一樣。

 只不過,那天吻下去,是給她戴戒指……

 他該早點清醒,該在恢復記憶的時候就清醒過來。像他這種人,只適合仰望太陽,不能摘下她爲自己暖身。

 太渴望這份溫暖。

 不惜讓她墜入深海,失去了光芒。

 –

 大雨初歇。

 晨起天空放晴,日光從厚重的雲層裏透射出來。

 暖暖地灑落在大地上。

 有一部分溜進病房裏,落在薄楚楚身上。

 平躺在牀上的女人睜開了眼睛,伴隨着她睜眼的動作,一行淺淡的眼淚從眼角滑落,隱沒進發梢。

 護工剛進門,便看見牀上的人醒了。

 還沒來得及去驚訝,便急着往外跑:“醫生,薄小姐醒了!醫生!”

 很快。

 病房裏熙熙攘攘趕來一大羣醫生。

 薄欽夫婦也一同趕了過來。

 被判定‘擬植物人’卻忽然醒了,醫生們仔細檢查了好幾遍,最後確定她是完好無損地醒了。

 昏迷期間被照顧得很好。

 身體痊癒康復。

 留院觀察半天沒有異樣,下午就可以出院。

 “楚楚,有哪裏不舒服嗎?腦袋疼嗎?或者身上哪裏……”

 “沒事爸爸。”

 睡了太久,薄楚楚嗓音有點啞。

 她側目,看向牀頭擺放着的那份名爲‘離婚協議’的文件。薄楚楚伸手拿了過來,一頁一頁往後翻,最後一頁最下方簽上了‘陸琛’的名字。

 也是拿起文件的這刻,她注意到自己右手無名指上的鑽戒消失了。

 –

 薄楚楚簽署離婚協議後,戰母親自去了一趟京城,與薄老夫人商談解除聯姻關係的事。

 當聽見是戰家單方面承擔責任時,薄楚楚給老太太打了一通電話。

 她明確表示:“奶奶,我和陸琛是和平離婚,孩子是因爲我身體原因不得已才做手術,跟他沒有關係。他沒有對不起我,不需要進行賠償。”

 於是——

 薄家婉拒了戰家的一系列補償。

 兩家和平分手。

 但薄楚楚心裏有數,這樁聯姻結束,薄家獲利將大打折扣。譬如在H國及與H國交好的鄰國中的國際市場,就縮小了。

 出院那天。

 她沒有跟薄欽夫婦一同回京城。

 薄楚楚在H國機場送夫婦倆離開,她跟薄欽說:“爸爸,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補上薄家這次的虧損,是我對不起薄家。”

 聞言,薄欽下意識瞥了眼身旁的妻子。

 即便老太太說過,老二老三也表了態楚楚回家就好,可她還是想承擔責任。

 這就是薄母想要的懂事女兒吧。

 薄欽試圖說點什麼,機場的廣播響了,前往京城的航班快要起飛,提醒旅客儘快登機。

 薄楚楚:“爸媽,路上注意安全。”

 夫婦倆都想句什麼,磕絆了許久兩人都沒說。從大廳離開,二人過了安檢。

 轉頭時,薄楚楚還站在原地,正目送他們倆離開。

 人羣裏的她蠻顯眼。

 曾經的影子已經完全從她身上脫落,女人變得成熟穩重,看起來大方內斂。

 全然沒了俏皮稚氣。

 –

 送別父母后薄楚楚沒有回莊園。

 她就近入住了一家酒店。

 等待H國部門審覈離婚提交檔案,需要等待一週。

 期間,林深接到她的信息,飛來了H國。他給她置辦了新的護照,“楚楚公主,意大利的別墅都給你安排好了,拿到離婚證我就送你過去。”

 “謝謝林大少爺。”

 “我來的路上聽說陸醫生住院了,不去看看他嗎?離開之後,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了。”林深托腮,問道。

 他注視着女人皙白的臉,見她眸光稍稍頓了頓。

 遲疑和猶豫。

 以他情場老手的經驗來看,她心裏根本沒有放下陸琛。離婚流程走得這麼快,更像是一種逃離,逃出枷鎖和禁錮。

 心裏還愛,不想不敢去愛了。

 漢字萬萬個,唯有情字最傷人。

 所以人爲什麼要入情太深?就應該像他這樣,遊離行歡在各種人羣裏,開心就完事了,愛什麼愛。

 “去看他嗎?我車就在樓下。等會兒我去酒吧找樂子了,就不送你去了哦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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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擰眉,半晌沒有回答。

 –

 夜裏。

 電梯門從兩邊打開,薄楚楚走了出來。

 她沿着走廊往前徐徐走。

 最後在一間病房前停下。

 剛準備敲門,裏頭就有人拉開了房門,幾位醫生走了出來,與薄楚楚撞上。

 “陸太太您來了。”

 “……”

 兩家聯姻事關重大,目前合作還在進行,需要把現階段的項目走完再宣佈離婚,外人還不知道二人已經分道揚鑣。

 薄楚楚抿脣,‘恩’了一聲。

 “陸先生半小時前進行了二次手術,現在麻藥還沒過,還在昏睡。”

 “恩,我進去看看他。”

 薄楚楚進了門,其中一位醫生跟着她一起進去。

 屋子裏一股消毒水味道。

 沉悶悶的。

 陸琛躺在牀上,手背插着針孔正在輸液,蒼白無血色的臉病態盡顯。

 他的右手被紗布包裹着。

 隱約能看見手術過後沒幹的血漬。

 “他是舊傷復發嗎?”

 “是的陸太太,今晚進行了第二次手術,手術情況良好。之後若是修復得好,右手還是能正常使用的。”

 “陸先生是太敬業了,連軸給病人做手術。過度使用右手,才會導致舊傷復發。等陸先生醒來,您要好好勸一勸,自己的身體要緊。”

 醫生離開後,屋內完全靜下來。

 薄楚楚邁開步子走到牀邊,離近了才發覺他很憔悴。

 她拿起牀頭的棉籤,用酒精沾溼。隨後拉了張椅子坐下,拿住他修長的手,輕輕擦拭他指甲周圍殘留的血漬。

 他很愛乾淨。

 自己本人、待的地方都是一塵不染。

 “醫生說,讓你勞逸結合不要對工作太投入。好好養傷,把右手養好。”

 “以前不是說,要遠離資本和城市喧囂,在臨海的小鎮開個醫館,專門給沒錢的人看病嗎?”

 “手要是沒養好,拿不起手術刀,還怎麼幫他們看病呢。”

 “我出院後住在酒店,這是我第一次看H國的景物,第一次覺得周圍的空氣很新鮮,心裏很舒暢。”

 “來的路上我看見廣場有個女孩子告白,男孩答應了,一把抱着她用親吻迴應她的愛。我忽然想起我向你告白的那天……”

 “或許我們從那時那刻就是錯的,一步錯步步都錯。”

 陸續將幾根髒了的棉籤扔進垃圾桶。

 薄楚楚站起身。

 她微微伏下身子,凝着男人好看的五官。她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的眉眼,“明天離婚證就下來了,拿到之後我就離開H國了。”

 “陸琛,你要好好養傷,康復痊癒不留下病根。”

 “陸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