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深高深莫測地摩挲着紫檀木佛珠。
忽的想起那天晚上。
他得知蘇婉柔去見了柳淺語,壽宴前一天夜裏也去見了柳淺語。
還是在柳淺語的那套複式樓裏。
柳淺語似是早就猜到他會來,打開門看到他,平靜地請他進屋入座。
謝璟深坐在她家沙發上,屋內暖融融的,他扯了扯領口。
柳淺語清晰地看到他脖頸間的草莓印,呼吸一窒,開口的聲音沙啞着:“二爺現在來興師問罪,未免太早了些。您以爲,我真的會那麼蠢,幫着蘇婉柔害清念?”
謝璟深面無表情地摩挲着佛珠:“防人之心不可無。”
柳淺語癡癡地看着他的臉:“真羨慕她,能得到你。”
想到唐清念,謝璟深嘴角彎起:“是我追求她。”
柳淺語心底狠狠刺痛。
原本對蘇婉柔的話她還難以置信。
親耳聽到謝璟深如此說,她不得不信:“二爺還記得,高三那年收到的那封信嗎?”
謝璟深猜到她想說什麼:“不記得。”
整個學生時代。
謝璟深收到的信數不勝數。
一封都沒拆過。
“也是。”柳淺語自嘲苦笑:“您收到的信太多了,我又算得了什麼?”
她說着。
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心裏難受。
忍不住。
她胡亂地擦了把臉上的淚珠:“二爺今晚過來,實在是小看我了。清念是我表妹,我只會護着她,不會害她。”
謝璟深沉思了片刻:“把那瓶東西給我。”
柳淺語的心被不斷刺痛着,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二爺還是信不過我?”
“我們不熟。”謝璟深嗓音涼薄,清冷疏離。
一如柳淺語記憶中的模樣。
矜冷孤傲。
拒人千里。
柳淺語不停地擦着眼淚:“二爺放心好了,這東西我會物歸原主。清念是我表妹,不是任誰都能欺負的。何況即便我給了你,我若真想害她,會弄不到這東西嗎?我柳家的手段渠道,難不成還比不上蘇家?蘇婉柔想動清念,也該小懲大誡一番。東西是她自己備的,還是還給她比較好。”
謝璟深再度陷入沉思。
別看他在唐清念面前幼稚又粘人。
面對其她女人時,他一向都是極度涼薄無情的。
他很清楚柳淺語一旦把藥下給蘇婉柔,對她的名聲勢必會有極大影響。可他到底還是沒有勸她,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各人有各人的選擇。他從未將柳淺語這個人看在眼裏,柳淺語想做什麼,只要不侵犯到他和他在意的人,他懶得插手。
短暫的沉思後,謝璟深從沙發上站起身:“柳小姐,打擾了。”
話音落下。
他轉身離去。
從他過來的第一瞬,柳淺語就在糾結。
這輩子怕是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柳淺語雙拳緊握,鼓足勇氣叫住了他:“二爺!”
謝璟深頓住腳,甚至都沒回頭。
對她顯然沒多少耐心。
柳淺語咬了咬脣,總算說出了心裏話:“我喜歡你,很多年了。清念很好很優秀,你喜歡她也很應該。我是清唸的表姐,有些話我知道我不該說。但我更知道,過了今晚,我便再也沒有機會說了。謝璟深,我喜歡你。這些年我給你寫過很多信,你去國外深造,也從未斷過,可你一封都沒有回過。你每年生日,我都有精心爲你準備禮物,不知道你有沒有拆開過?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
謝璟深每年生日都會收到很多禮物。
親人送的。
朋友送的。
品牌方送的。
合作方送的。
各大銀行送的。
認識的不認識的。
……
除了親人和要好的幾個兄弟朋友外,其他的都是家裏管家登記造冊,以便回禮。
柳淺語是柳家大小姐。
她的禮物謝璟深不會拆。
雲頂華庭的管家會一一拆開,回一份體面的,差不多的禮物。
柳淺語生日時,當然有收到謝璟深的回禮。
可那些禮物一看就不是他送的。
中規中矩。
公式化的。
大家同在這個圈子,柳淺語怎會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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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璟深難得耐心地聽她說完,轉過身:“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有女朋友了,我很愛她。如果你不是她的表姐,我不會聽你說這些。希望你今晚說話算話,我會有機會喊你一聲表姐。”
這話聽起來很客氣。
卻處處暗含警告。
要麼,柳淺語說到做到,不會和蘇婉柔沆瀣一氣,退回到表姐的位置,謝璟深會同唐清念一般,當她是表姐。
要麼……
謝璟深絕不會手軟。
大家都是聰明人。
有些話不必說得太明白。
柳淺語一顆心千瘡百孔,吸了吸鼻子:“祝你們幸福。”
“謝謝。”
謝璟深離開後。
柳淺語把家裏珍藏的幾瓶勃艮第開了。
獨自醉酒到深夜。
漫長的單戀結束了。
心痛。
難過。
還有那麼一點點的釋懷!
能當面和他表白,這段感情也算是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謝璟深當然不會輕信任何不熟的人。
即便柳淺語的表現看不出半點破綻,他還是早早做了準備。
那瓶藥最終下給了誰,謝璟深從一開始就知道。
和他一樣提前得知的還有韓宴霖。
韓宴霖倒不是早早察覺,而是當場抓包。
柳淺語從樓上酒店房間下來,吩咐人下藥時剛好撞上韓宴霖。
柳淺語解釋了一番。
韓宴霖最終選擇作壁上觀。
他是韓家三兄弟中最疼唐清唸的。
蘇婉柔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
況且不過是耍個酒瘋,丟人現眼罷了。一如柳淺語所言,應該給蘇婉柔一個小小的教訓。讓她知道,唐清念不是她能欺負的!
蘇婉柔做出那種事,韓宴霖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柳淺語,是因爲他心裏不解。柳淺語不是說,那藥只是小小懲戒?撒酒瘋而已。在這種場合與人苟且,鬧出這麼大的動作,這叫撒酒瘋?小小懲戒?直到柳淺語分辯,說她也不知道那瓶藥裏是什麼。韓宴霖才後知後覺,蘇婉柔哪裏是想小小教訓清念?分明是想搞死清念。
要是早知道那瓶子裏是虎狼之藥。
韓宴霖就不會放任柳淺語亂來。
蘇婉柔活該!
可柳淺語還想不想要自己的名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