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雲舒看出了他的顧慮:“住持,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主持眼神中有一絲猶豫,儘管很短暫,還是被江成璟捕捉到了。
他道:“雲舒是我妻子,住持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住持雖然不問紅塵,但似乎話裏有話:“婚娶乃人生大事,自是準備妥當才算圓滿,不易操之過急。”
江成璟謝過,帶着妻兒下山。
海雲舒並沒有把住持的話當作耳旁風,相反,一字一句她都仔細斟酌。
不易操之過急……
未見之時,住持與江成璟相談甚歡,並沒有此意。
怎麼一見海雲舒,就說出這麼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這讓她不禁想起李澈說的。
——你嫁入王府之日,便是血染門庭之時。
會有聯繫嗎?該不該相信他?
“海雲舒。”
“嗯?”
江成璟把她的思緒拉回。
他一臂抱着琮兒,一臂拉着她:“別把住持的話放心上,什麼不易操之過急?只要你我願意,明日成親也使得。”
他以爲她是想要早些成親,這才對住持所說耿耿於懷。
海雲舒擺手:“不,我都可以,真的,你知道我原也不在乎這些虛禮。”
江成璟手握得更緊:“我在乎。我要八擡大轎、十里紅妝地把你擡進江家門。便叫天下趨炎附勢之輩,都不敢再小瞧怠慢了你。”
海雲舒心裏是感激的。
“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他一攬她腰:“知道你還不抓緊投懷送抱,扭扭捏捏做什麼?”
“孃親,你的臉好紅誒。”
琮兒小手指着,露出壞壞的笑。
海雲舒垂下頭,臉上熱浪襲來,她沒看江成璟,但能感覺他灼灼目光。
江成璟脣角微勾:“你孃親這是害羞呢。”
“孃親,孃親,別害羞,琮兒陪着你成親,給你壯膽怎麼樣?”
海雲舒尷尬:“你小子還真是貼心啊。”
“嘿嘿~”
一家三口有說有笑的下山離開武陵寺。
山路積雪,琮兒走疲了,江成璟便揹着他。
海雲舒看着父子倆的背影,心裏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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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形勢大好,其樂融融。
李澈的話,真的會應驗嗎?
“爹爹,你來追我呀。”
“海雲舒,好好管管你兒子,瞧他這滿身的泥,跟只野兔子似的。”
“爹爹跟孃親告狀沒用,孃親最護着琮兒了~”
他大步邁開:“你小子,今日便叫你知道,咱們江家由誰說了算。”
“……”
你追我趕。
有琮兒的喜樂安康,有江成璟執着守護。海雲舒想,她什麼都不怕。
剛下到半山腰,琮兒跑得太急,腳底路滑,沒剎得住,徑直從臺階撲下去,險些撞到人。
還好江成璟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撈了起來。
“沒事吧?”海雲舒忙跟上去。
江成璟道:“大驚小怪,就是摔着也無妨,男子漢總要摔打幾番才能成器。兒子,你說對不?”
琮兒捂嘴笑,看來是沒事:“爹爹說的都對!”
“這你倆倒是不掐架了。”海雲舒幫琮兒打着衣裙上髒雪。
“呀!小姐,你的衣裙破了。”旁邊徒然一聲。
海雲舒他們只顧說話,沒留意旁邊差點兒被琮兒撞到的人。
一個丫鬟正拎着自己小姐的裙子,裙角破了個洞,想是被琮兒踩到劃爛的。
“裙子而已,這麼大驚小怪做甚?”
丫鬟嘟嘴:“這可是將軍從蜀中帶回絲料,可惜了。”
“風光正好,你眼睛卻只瞧見一塊破了的料子,也是煞風景。”
但見一個巧倩身影,映入眼簾。
下意識移目。
但見一女子身着青色錦袍服,雲鬢香腮,貌美如花。
她蓮步輕移,婀娜多姿,款款而來。雪光照耀在身上,錦袍閃閃發光,她如同一朵盛開的雪蓮,冷豔欲滴。
她走到江成璟面前,微微欠身:“臣女姜顏,見過王爺。”
江成璟撩了下眼皮,“嗯?”
原來是雲麾將軍府的姜姑娘,她如今炙手可熱,是皇后的熱門人選,想巴結她的人從宮裏派到了宮外。
竟還有閒情逸致到這郊外的武陵寺來。
她也並未在乎破爛的衣裙,問:“王爺也來寺中祈福?”
“嗯。”
“這位想必是準王妃吧?”她笑:“給王妃請安了。”
她說起話來軟軟的,輕輕的,一點兒也不像武將世家出身。
海雲舒微微一笑:“姜姑娘客氣了。”
海雲舒還是客氣的,畢竟,萬一以後姜姑娘真做了皇后,翻起舊帳來,賬本上可別有她的名字。
江成璟則不然,僅是點了頭,就拉着海雲舒:“走吧,時候不早了,還得趕回蘅園吃醬肘子。”
“攝政王請留步——”
姜姑娘兩步跟了上來。
江成璟蹙眉:“有事?”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是……王爺前些天可是拒了家父宴請的帖子?”
“嗯。”
“今日得幸相見,姜顏唐突地問上一句,將軍府是否做了什麼不得體的事,惹王爺心有芥蒂。”
海雲舒心一沉。
好你個江成璟,已經先把姜家給得罪了。
姜老將軍六十大壽,遍請了京中名豪,那是多少人擠破頭都趕不上巴結。
他倒好,直接拒了。
海雲舒猜,江成璟多半是想在選後這件事上把自己摘乾淨,既不貼近姜家,也不能跟朱家走得太密。
誰料,江成璟直接開始胡扯:“那日正好是本王三姨的五十三大壽,不湊巧了。”
“……”
江成璟有三姨嗎?
海雲舒打小跟他一起長大,只知道江母是書香門第,兄妹五人,只她這麼一個女的,哪來的三姨啊。
明顯是拒人的說辭。
姜姑娘也是尷尬:“是……是這樣啊?”
江成璟:“還有別的事嗎?”
她微微搖頭:“沒有了。”
“等等。”
海雲舒道:“姜姑娘,你父親的壽宴,可是三日後?”
“沒錯。”
海雲舒笑:“那是王爺記岔了,三姨的壽辰是後天,不衝突的。”
江成璟側臉盯着海雲舒。
明知道他是拒絕地說辭,還故意拆他的臺。看來最近是對她太寬容了,縱得她主意越來越大。
一旁的姜姑娘打量着二人,試探問:“那我父親的壽宴,王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