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窈離開後,謝昱淮在原地站了很久。
臉上情緒明明滅滅,讓人看不清楚。
長廊另一邊,江旭遙遙看着這個方向,欲言又止。
他側後方,就是黎舒窈的辦公室。
江旭回頭往辦公室看了眼,裏面的黎舒窈彷彿當謝昱淮是個透明人,半分不聞不問。
等江旭再擡頭看去時,謝昱淮接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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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屹立如雕像的身軀,終於有了動作。
下樓之前,謝昱淮最後看向了黎舒窈辦公室的方向。
那一眼,說不出具體意味。
眸色複雜難辮。
仿若最後的決絕。
哪怕不捨,也要被迫着放手。
***
離開博物院,謝昱淮獨自驅車去了謝氏老宅。
四十分鐘後,車子停在老宅門口。
看着這棟熟悉的別墅,謝昱淮頓了頓動作。
隨即,跨步進了大廳。
謝母並不在家,謝昱淮剛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謝誠。
他手邊,是幾個文件袋。
謝昱淮盯着那文件袋,眸色深暗不少。
片刻,他若無其事過去。
一如往常開口:“爸。”
謝誠擡頭。
目光落在他身上。
似審視,又似乎有別的情緒。
最後,他擡手指着對面的沙發,讓他坐下。
“昱淮,最近公司怎麼樣?”
謝昱淮不着痕跡將視線從文件袋上收回。
他面色沒有任何異樣,“還好。”
謝誠沒說話。
過了會兒,他纔看着這個一手養大的孩子,神色難喻地問了句:
“這些年,我對你不好嗎?”
謝昱淮的眸色凝了一瞬。
謝誠的聲音,在耳邊再次響起:
“昱淮,不管你出身如何,你的心性最像我,這麼多年,我能給你的,全給了你。”
“公司、謝氏大權,無一例外,早早就交付到了你手中。”
“我以爲,我一手養出來的兒子,和我是一條心的。”
說着,文件袋被打開,一份文件扔在了謝昱淮面前。
他垂眸掃了眼,封皮上那幾個字,足以讓謝昱淮知道里面是什麼。
“昱淮。”謝誠聲音中,是說不出的失望,“爸一直以爲,我已經將能給你的,都給了你。”
“可現在才發現,在你心中,卻全然不是如此。”
他指着文件,“這是境外的合同,謝昱淮,你知道弗蘭家族和謝氏是宿敵嗎?”
“多年的養育之恩,比不過你身上流着的那一半弗蘭家族的血嗎?”
最後一句話,已經不帶溫度。
甚至,讓人遍體生寒。
謝昱淮仍舊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只在最後,他斂眸承認:
“合同是我籤的。”
謝誠心口,驟然怒不可遏。
“所以你是承認,將謝氏賣給了弗蘭家?”
“代價是什麼?顧瑾川的命嗎?”
謝昱淮倏然擡眸。
兩人目光直直相對。
謝誠將文件袋中的另一份資料扔到了謝昱淮面前。
這一次,他明顯動怒更甚。
“前段時間,顧瑾川出差,被人暗殺,是不是你做的?”
“謝昱淮,你知不知道,他是你大哥!”
謝昱淮眼底浮現嘲意。
下一刻,謝誠的聲音接着響起。
“昱淮,從今天開始,你退出謝氏集團,謝氏總部全權交與瑾川打理,上次出差那件事,你把你知情的,參與的,包括弗蘭家族那邊,一條一框,全都交代清楚!”
……
謝誠並沒有等到謝昱淮的交代。
第二天一早,謝昱淮便消失在了江城。
派人去查後,謝昱淮最後出現的地方,是機場。
……
謝誠心口酸澀失望,知曉這件事後,很快將電話打給了顧瑾川。
顧擎集團總裁辦。
看着對面的謝誠,顧瑾川眼底壓着諷刺。
“父親查清了?確定是謝昱淮?”
謝誠滿眼愧疚,“是我對不住你,是我沒處理好這一切。”
顧瑾川諷刺挑脣,並未言語。
自這天開始,謝氏公司,全權交給了顧瑾川。
可當事人顧瑾川,卻始終神色淡淡。
臉上連半分的情緒都沒有。
若是硬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便是——不屑一顧。
正如同,顧瑾川很早之前說的那樣——
區區謝氏的公司,他根本看不上眼。
謝誠如果想用一個公司,在他這裏換取感恩戴德和恩賜,那真是大錯特錯。
謝氏集團交付給顧瑾川之後,顧瑾川一次都沒有去過謝氏總部。
只將那邊的事情全部扔給了席澤。
謝誠看出來了顧瑾川眸色下的冷淡,卻怨不了任何人。
真要說起來,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錯。
是他過於偏心,也是他對這個兒子太不公。
沒有給他片刻父親的溫情也就罷了,
甚至在他來到江城後,多次不願意認他,不願意因爲這個‘只生未養’的兒子,打破經營多年的婚姻與家庭。
***
顧擎集團。
裴時晏推門進來,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向辦公桌後面的顧瑾川。
“謝氏完全拿到手了?”
顧瑾川將一份文件交給席澤,席澤接過轉身離開總裁辦,並帶上了門。
顧瑾川靠在椅子上,眉眼疏淡,薄脣中吐出一個字:“嗯。”
裴時晏觀察着顧瑾川的表情,並未在他臉上看到任何悅色。
收回目光,他忽而想到一個人,順勢問:
“謝誠是怎麼處置謝昱淮的?”
“不知道。”顧瑾川眼底劃過厭惡,“或許只是剝奪了他手中的權利,私底下私了,也或許是大公無私的該怎麼解決就怎麼解決。”
但不管是哪一種,和他都沒有關係。
謝誠從未想過,將人交給他。
當然,顧瑾川也不需要。
他自己的恩怨,自己能解決。
不需要謝誠假惺惺的施捨。
裴時晏自然明白顧瑾川的意思:“可我怎麼聽手下人說,謝昱淮離開江城了?”
顧瑾川點頭,“確實,昨天夜裏,連夜離開了江城。”
他雖然提前在謝昱淮身邊安排了一些人,但昨晚謝昱淮離開的突然,再加上有批人前來接應他,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攔不住謝昱淮,是情理之中。
想到昨天席澤的彙報,顧瑾川屈指敲了下桌面,若有所思。
“我現在懷疑,謝昱淮的身份和弗蘭家族,應該有些牽連。”
不然,弗蘭家族何須冒險,親自派人來江城。
裴時晏隨口一猜:“不至於是弗蘭麥倫的外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