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於身側的雙手死死攥緊,謝昱淮用力閉了閉眼,壓下心底所有紊亂的思緒。
再睜開眼時,眼底只剩下了永不變的沉靜。
方纔所有的失態,所有的失控,彷彿只是錯覺。
現在的謝昱淮,纔是所有人印象中的謝昱淮。
冷漠,寡淡,疏離。
臉上永遠不會有任何情緒起伏。
“你想要自由是嗎?”
“好,我給你自由。”
他注視着她,一字一頓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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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跟他離婚,我送你出國,既然你不喜歡江城,這一輩子,都不再回來了。”
黎舒窈像是聽到了一場笑話。
“然後呢?”她問,“換個地方繼續圈禁我?你這種行爲,和給鳥換個籠子有什麼區別?”
“窈窈,”他啞聲開口,“我知道你介意,介意我跟她訂婚,但是你相信我,只是訂婚,絕不會結婚,並且,未婚夫妻的關係,也不會維持太久。”
“窈窈,你等等我,很快,很快聯姻就會取消。”
黎舒窈冷漠開口:“這和我沒有關係。”
說罷,她轉身。
“謝昱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想要的,是權勢,而我想要的,是自由,是一份真摯的、不摻雜利益的感情。”
“選擇不同,道路也不同。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同樣的,你也給不了我想要的。”
“現在這樣就很好,你追尋權利,我追尋自由。”
在她離開時,謝昱淮終究是沒忍住,滿心的不甘如野草瘋長。
“你確定顧瑾川能給你想要的自由嗎?”
這話,黎舒窈並沒有回答。
當然,就算回答,她也不確定。
要不怎麼能說,她在賭呢?
和顧瑾川的協議婚姻,是她走投無路的一場賭注。
沒到最後,她不知道輸贏。
當然,這一切,沒必要和他解釋。
花園南角,黎舒窈剛走了幾步,就在一大片薔薇花架後面,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顧瑾川。
黎舒窈停住腳步。
兩人中間隔着三四米的距離。
顧瑾川的目光,不着痕跡往謝昱淮的方向看了眼。
他手中捏着手機,黑眸中似乎有什麼難辯的情緒閃過。
但等黎舒窈再看過去時,卻已經恢復成了從前的疏懶和隨性。
男人脣角輕挑,問了句牛馬不相及的話:
“窈窈,你覺得,人包括心嗎?”
明明是一句非常無厘頭的話,
可黎舒窈,卻在他話音落地的剎那,便明白了他在問什麼。
她彎起脣,臉上早已沒了方纔的冷漠和憤怒,聲線平靜到,幾乎聽不到起伏。
她說:“不包括。”
人不包括心。
【我要你的人。】
但也僅僅是人。
沒有心。
顧瑾川眸色不易察覺的頓了下。
他走過去,語氣中,似有那麼一分打趣的玩味。
“可是顧太太,人沒有心,可怎麼活?”
說這話時,那雙漆黑的眸,定定凝視着她眼睛。
似想從她眼中看出些什麼。
黎舒窈輕笑了下,語氣很輕。
她直白告訴他:
“顧總,我只有人,沒有心。”
顧瑾川倏然將她重重抱在懷裏。
手臂圈着懷裏人柔軟的腰肢,忍不住漸漸收緊。
他脣抵在她耳邊,在黎舒窈看不到的地方,那雙幽邃的眸,頃刻間打破了所有的平靜。
無數隱晦的複雜情緒,如野獸般掙脫了囚禁已久的牢籠。
“既如此,我要窈窈完完整整的人。”
黎舒窈並沒有動,也沒有掙扎顧瑾川的懷抱,她緩緩仰頭,看着遠處的天空,
提醒道:
“顧總,別忘了,我們是有期限的。”
三個月。
也只有三個月而已。
顧瑾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鬆開手,懶笑着看她。
“要是顧太太肯在你老公身上多費些心思,或許期限到後,可以往後延十天半個月。”
“那倒不用。”黎舒窈同樣勾笑回:“顧總,我很有契約精神。”
顧瑾川靜靜看了會,忽然扣住她手腕,帶着她往外走。
黎舒窈眉心微微蹙起。
“顧瑾川,你幹什麼?”
他腳步不停,聲音並沒有變化。
“這三個月窈窈都是我的,自然是陪我回家了。”
……
四十分鐘後。
‘錦榭’庭院。
主臥中,顧瑾川扯掉領帶,隨手在牀頭櫃上拿起一個小盒子。
脣角斂着若有似無的笑,看着她問:
“既然窈窈的人都是我的,那這個東西,也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