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月”坐在牀上看得分明,趕緊出聲分散她的注意力。
“煙柔姐姐,我一會就回去了。”
煙柔將衣服遞給她:“正好,昭王一大早就派人來接你了,昭王對你真的是情深意重,七月,你不要糊塗啊。”
“沈七月”胡亂點了點頭,心中卻默默打定了主意……
臨河而立的別緻小院中,葉琳琅正一身奇怪的裝束,在廊下的軟墊上做着奇怪的動作。
身邊的丫鬟們早已見怪不怪,捧着帕子和茶盞等在一旁。
葉琳琅緩緩放下了高擡的腿,深深地吐出一縷呼吸。
丫鬟們趕緊上前一步,將帕子和茶盞端到跟前。葉琳琅起身,拿起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又端起茶盞輕輕啜了幾口。
房內屏風後,熱水已經備好,葉琳琅除去衣衫,緩步踏入冒着熱氣的浴桶中。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每日清晨,做完瑜伽後都要泡一個熱水澡。
紅豔的玫瑰花瓣經過熱水的蒸騰,香氣幽幽。
“公子最近幾日在忙什麼?怎麼好幾天沒見人了?”
葉琳琅將水中的花瓣捧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氣,隨口問道。
正在給她淋水的丫鬟聞言,手下動作立刻頓住,結結巴巴地開口:“公子……公子……”
葉琳琅立刻轉身,“公子如何?快說!”
丫鬟立刻跪下:“我……奴婢……不敢說。”
葉琳琅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抄起浴桶裏的水瓢,一瓢水澆在那丫鬟頭上,瞬間將她澆了個渾身全溼。
“再不說,你就不用在這裏伺候了,找個專門伺候碼頭腳伕的暗門子賣進去……”
“小姐,不要,不要啊。”丫鬟顧不得擦掉臉上的滴落的水珠,趕緊求饒。
“那還不趕緊說!”葉琳琅惱怒地拍着水面。
丫鬟嚥了咽口水,哆嗦着開口:“公子……最近一直往別院跑。有時晚上……也不回府。”
葉琳琅皺了皺眉,楚府別院?那不是給了楚老二兩口子住嗎?
“公子與那煙柔……”
“不是,聽別院的人說,是因爲最近……有一位煙柔姑娘的義妹經常來府中,公子……好像是衝着她去的,聽說還賞了……很多金銀珠寶給她。”
葉琳琅的眼睛狠狠眯了眯:“是那個沈七月?”
她的手在水中握緊,心中的怒意翻騰不已,這個沈七月!
她早都察覺到,楚鏡辭自從安陽鎮回來便有些不太對勁。
雖然表面看與平時無異,可有時他的眼神穿過自己,彷彿在看別人。
正如這次沈七月來江南,他平日裏明明看不起趙明德,但是居然答應了趙明德出席昭王的接風宴。
爲昭王接風是假,想見沈七月纔是真吧?
“沈七月……”葉琳琅緩緩吐出這個名字,眼中的狠戾與往日巧笑倩兮的秦淮河頭牌判若兩人。
她從水中站起,丫鬟趕緊站起來,爲她拿來帕子擦拭,又小心爲她換上了新衣。
葉琳琅看着鏡子中身材火辣,面容美豔的女子,勾了勾脣。
“去拿那件紅色輕紗襦裙來,再去庫房將那套上好的茶具找出來,我要出門。”
“沈七月”回到顧府,顧知白和陸景桓皆不在府裏。
雖然自己如今有了新的目標,可看到他們竟然沒有在府中等候自己,“沈七月”還是有些不悅。
她悶悶不樂地回了後院,將手中的盒子藏在箱底。
“沈姑娘,墨影大人在門外,要見您。”丫鬟突然闖入稟報。
“沈七月”皺了皺眉,“不見,我累了。”
“他說鏢局有信送到,特拿來給姑娘。”
“我家來信了?”“沈七月”高興地向外跑去,跑到一半,卻突然拉下了臉。
她從沒上過一天學,自然是不識字的,可娘他們卻給自己寫信,難道他們已經接受那個識字又會做生意的沈七月了嗎?
墨影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也是心內複雜,索性將信送到她手上,便稱有事離開了。
“沈七月”握着信,站在原地冷笑聲,
這是故意給她難堪嗎?她不識字如何看得懂信?
突然,一個妖媚的容顏在眼前閃過,她鬱悶的心情立刻一掃而空,拿着信便向大門跑去。
陸景桓從門外進來,正與她撞個滿懷。
對於這個頂着七月容顏的人,陸景桓也不知道該如何相處,只是這身體畢竟是七月的,他心疼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別受傷了。”
“沈七月”趕緊後退,躲開他的觸碰。
“回春堂的貨到了,我早上去幫忙了,你不是纔回來嗎?怎麼又要出去?”
陸景桓的目光落在她手上,“二姐收?虎子寫信來了?說了什麼?”
“沈七月”低頭看去,封面上的三個字,她一個都不認識。
“哦,對了,你現在不識字,我幫你看吧?”陸景桓朝她伸出手。
“沈七月”心中猶豫,又想去找楚鏡辭,又想迫切知道娘和虎子他們的現狀。
思考了片刻,她將信遞給了陸景桓,二人走向一旁的景亭。
“虎子的字臨的不錯,已經跟我有幾分相似了。”
陸景桓展開信,看着熟悉的筆跡,這些天懸浮着的心才感到一絲心安。
他的聲音清潤乾淨,一字一句地念着信,而“沈七月”卻越聽,面上愁色更重。
待陸景桓全部讀完,她竟然衝上來一把搶過,七下八下撕了個粉碎,隨手一揚。
“你做什麼?”陸景桓驚愕地看着她。
“沈七月”瞪着他,眼睛慢慢紅了,隨後轉身就走,一句話也沒說。
她一直以爲自己沾了她的光,走了大運,終於有能力讓家裏人過上好日子了。
可現在她才發現,事情早已經變了……
家裏變得比她相信中更好,虎子在鎮上進學,娘和桃桃還有小弟,過得舒心無比。
就連之前總是以淚洗面的大姐,竟然也已經與孫家和離,馬上就要嫁給大雲哥了。
她們在信裏用隨意的口吻說,讓自己不要再寄首飾,上回從京城買來的首飾都沒機會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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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村民們在信中的問候,大家都在盼着他們回去。
更甚至,還有周圍十幾個村子村民的信任和掛念。
一字一句,都在提醒着自己,那個“她”已經完完全全取代自己了。
甚至,比自己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