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桓站在原地，看着“沈七月”離去的背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雖然是同一張臉，可是她身上沒有任何七月的影子。
他握緊了拳頭，一拳砸在涼亭的柱子上。七月，你到底在哪裏……
白霧之中的沈七月突然捂着胸口，伏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呼氣。
“你怎麼了？”葉琳琅衝過來扶住她。
“不知道，突然覺得心好痛，整個人都被拉扯着，要被撕裂了。”
葉琳琅眨了眨眼：“這定是有人思念你過甚，執念太強，又恰逢原身情緒極端，神魂不穩纔會這樣。”
“什麼意思？”沈七月捂住胸口問道。
“我之前有一次便是這樣，從白霧之中走了出去，看到了自己。原來那日是畫舫走水，原身被困船上神魂不穩，可惜等我過去時，人已經沒事了，我就又回到了這裏。”
葉琳琅扶着她坐下，“所以我猜，只要原身神魂不穩，你就有機會離開的。”
“真的嗎？”
沈七月仰頭看着頭頂朦朧混沌的白霧，心中悵然。
楚府書房中，楚鏡辭將賬本合上，捏了捏眉心，靠在了身後的椅背上。
下人腳步匆匆踏入書房，“大公子，有人來報，琳琅姑娘帶着人去了顧府。”
“顧府？她去做什麼？”楚鏡辭立刻直起了身子。
“不知道，看着她的人說，今早琳琅姑娘得知您最近經常見沈七月，發了好一通火，然後便更衣去了顧府，還帶了一套茶具。”
“茶具？”
楚鏡辭挑眉反問。
葉琳琅一向看不上沈七月，就算想去探探虛實，帶盒胭脂都比茶具來得好。
那就說明，這套茶具不是給沈七月的，她去顧府也不是去找沈七月的。
楚鏡辭冷哼一聲，“她是看中別的高枝，想要飛走啊。可惜……本少爺用過的東西，扔了也不會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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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招手，下人趕緊附耳上前，楚鏡辭在他耳邊輕聲低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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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桓看着突然出現的葉琳琅也很驚訝。
“葉小姐，不是已經不記得葉家的事情了嗎？今日前來是爲何？”
葉琳琅笑着，示意侍女將手中的盒子奉了上去。
“琳琅雖然沒了記憶，但是不知爲何，對昭王有一種親切感。前段時日昭王送我玉串，我還沒有回禮。今日去庫房找東西，剛好看到這套茶具，是南洋琉璃盞，特來送給昭王殿下。”
“葉小姐有心了，只是那玉串本就是你葉家之物，我不過是物歸原主，茶具實不敢當，葉小姐拿回吧。”
葉琳琅向前幾步，靠近陸景桓，目光中帶着小心翼翼和幾分委屈。
“王爺，這麼久以來，你是我第一個遇到的故人。葉家死的死，散的散，我以爲這世上再無人記起我的身世……”
她的神情悲苦，語氣中帶着哽咽。
陸景桓想起幼時葉大人的幾番仗義執言，於心不忍，“聖上仁義，如今正在徹查當年的幾樁案子，我相信，葉家一定會沉冤昭雪的。”
葉琳琅踉蹌了幾步，冷笑不止：“葉家能昭雪，可我在這畫舫之中受的屈辱呢？誰能替我做主？”
“我上次就同你說了，你若是想離開，我可以將你送到京城，葉家舊宅還在。”
“葉家無人了，守着箇舊宅有何意義呢？”葉琳琅擡眼看着陸景桓，“琳琅……琳琅想跟着昭王，不求名分，哪怕做個端茶倒水的丫頭也好。”
陸景桓轉過身，探究地看着她：“你不是楚鏡辭的人嗎？而且我查到你早已是自由身，你若不想倚門賣笑，自然可以不做，無人脅迫你。”
“楚鏡辭是看中了我的能力，想利用我而已，而且…他最近對七月妹子……”
葉琳琅咬了咬下脣，沒有說下去。
“他敢！”陸景桓冷冷地說道。
“昭王，我這段時間早已對您芳心暗許，我不要名分，只求您能收留。”她作勢要去拉陸景桓的衣袖，被他迅速閃開。
“你做什麼？我早已答應過七月，此生唯她一人，別人再難入我心。”
“王爺，我不會跟七月妹子搶的，我只想在您煩悶的時候，給您彈琵琶，跳舞……”
“不要說了。”陸景桓不耐煩地打斷她，“若是你想回京城，我可以幫你，其他的愛莫能助。還是請回吧。”
葉琳琅不死心，還想再說，站在一旁的墨影早都已經不耐煩了，擋在她面前。
葉琳琅抿了抿脣，不甘心地走了。
“小姐，這個昭王爺真是不知好歹，油鹽不進。”丫鬟替葉琳琅不滿。
“哼，早晚有叫他傷心的時候，對了，今天我們來顧府的事情，千萬不能讓公子知道，萬一公子知道了……”
“知道了如何？”二人身後，楚鏡辭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葉琳琅只覺渾身墜入了冰窟之中，一顆心亂了節拍，不斷地向下沉去。
“公子，您怎麼會在這裏？”葉琳琅嚥了咽口水，努力穩住自己的聲音。
楚鏡辭笑着，一步一步向着葉琳琅走來。
每走一步，葉琳琅都覺得自己心頭重了幾分，江南四月的朗朗暖陽下，她竟沁出了滿背冷汗。
撲面而來的壓力讓葉琳琅忍不住後退。
“不許動。”
葉琳琅生生剋制住了想再次後退的腿，眼睜睜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公子，您怎麼了？”她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柔聲問道。
“我怎麼了？問你啊，你去顧府幹什麼去了？”楚鏡辭招了招手，街邊的馬車快速駛了過來。
他一把提起葉琳琅扔在了馬車上，自己也跟着上了車。
葉琳琅揉着被摔疼的胳膊，慌張地解釋道：“我，我是……”
“是什麼？我替你說？”楚鏡辭將人拽到自己面前，“是想攀上陸景桓這根高枝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休想。”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葉琳琅身上的衣服被猛然扯開，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膚。
“公子，你幹什麼？公子？”
葉琳琅雖是現代靈魂，可這大街中央的馬車上，她也做不出那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