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在沈書瑤的譴責下難受的低下了頭，聲音低沉的道：“你說的對，我不是一個好兒子，讓我娘在自己的院子裏封閉了三年。”
沈書瑤想了想道：“你知道我娘和你娘你姨母還有慶雲郡主她們要做的事情嗎？”
荀彧搖了搖頭：“什麼事情？我不清楚，我從雪場回來之後這是頭一次回來，我其實很忙的。”
沈書瑤嘆了口氣：“我娘她們想要開辦一個女學。”
荀彧一愣，反應過來瞪着眼睛有些震驚：“女學，就像國子監，或是棲山書院那種性質的書院嗎？只收女子的那種？”
沈書瑤點點頭，看着他眼裏帶着意味深長：“你也覺得很大膽，很出格嗎？”
荀彧敏銳的覺察到這句話很重要，他斟酌之後話語在舌尖翻滾幾次才猶豫道：“我本身對女學沒有什麼排斥的想法，但是，不得不說，在如今大齊整個國朝情況來看，女學就算爭取了聖上的同意，建了起來，恐怕招生就是一大問題，不會很順利的。”
沈書瑤當然知道這種情況，她想知道的是荀彧對女子入學堂是什麼看法：“這些事情我娘她們都有考慮，我想知道，你對開辦女學是什麼看法？”
荀彧頓了下無奈的嘆口氣，這妮子是非得讓她說出了一二三四才行啊。
“你啊，那你能說一說開辦女學的初衷是什麼嗎？”
沈書瑤吃了一塊黃色蘑菇，才放下筷子看着荀彧道：“很簡單，希望女子能掌握知識，既能，在未來某一天，能像你們男子一樣，隨意的在大街上行走，在各行各業發展，在朝堂上展現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隻能困於宅院一隅，嫁人生子，相夫教子，一代復一代，沒有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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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書瑤這話是荀彧以前沒有想過的，他有些失神的看着沈書瑤，張了張嘴遲疑的問她：“你也想要像男子一樣登閣拜相嗎？”
沈書瑤眉頭挑起，語氣帶着可有可無：“爲何不能呢？”
荀彧這下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從沒有被人問過這個問題，也不知道沈書瑤口中的那天真的有的話，自己會是什麼心情。
沈書瑤又道：“你知道自己母親在閨中時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嗎？你知道你的母親熟讀史書，可知天文地理嗎？若不是這制度之下的男尊女卑束縛了她，如今她也有可能是那穿着紫袍金帶朝服的一員。”
荀彧再次怔愣住了：“這些東西我都不知道，你爲什麼會清楚？”
“因爲我和令堂同爲女子，我知道她的不甘心，同情她年輕時的遭遇，理解她如今想要爲了年輕時的自己拼一把的想法，而你，荀彧，雖然你是荀夫人的兒子，但是你永遠理解不了，且不能感同身受，我們女子想要的，其實不是什麼官位，而是平等。”
這頓飯，沈書瑤吃的很舒服，她從不會委屈了自己的嘴，不管荀彧的心理多受珍震動，她該吃吃，該喝喝，絲毫不受影響。
等她們出了食肆沈書瑤看着荀彧道：“荀彧，你有時間可以去你姨母魏夫人那裏請安，去問問她令堂在閨中時的風采，想必你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母親。”
荀彧重重的點了點頭：“我會的，瑤瑤，今天我很高興，我見識到了不一樣的沈書瑤，謝謝你願意讓我看着這樣的你。”
沈書瑤倒是有些吃驚：“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我很難駕馭很難掌握，不是一個可以安於室的妻子人選？”
荀彧搖了搖頭，嚴重的情誼毫不掩藏：“沈書瑤，我很正經很嚴肅的告訴你，或許之前我對你的喜歡有些浮於表面，但是經過今天的相處，我更喜歡這樣真實的你，我也要告訴你，
我荀彧不是一個需要靠掌握自己妻子來獲取存在感的男人，你這樣有思想，有能力有很特別的女子，是我真正想要尋找的另一半，我不會輕易放棄你的，希望你能認真的考慮我來做你的夫婿。”
沈書瑤還沒有說什麼呢，打拐角處行來一輛馬車，馬車的角檐掛着的張字顯示了來人的身份。
沈書瑤和荀彧聽到了聲音擡頭看去，荀彧的眼神落到了那張字上面的族徽神情瞬間就變了。
他看向了沈書瑤有些遲疑的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沈書瑤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這是誰來了？我不能見人？”
荀彧摸了摸鼻子否認道：“荀繡，她性子不好，我怕她冒犯到你。”
沈書瑤哼了一聲：“那你也太不瞭解我了，我這個人，素質不詳，遇強則強，你妹妹若是冒犯到了我，那不好意思，我也不會看在你的臉面上忍讓與她。”
這話把荀彧整的一愣一愣的：“你隨意，你開心就好，我不需要你給我面子。”
沈書瑤看着他一副他很上套她很滿意的神情看着荀彧。
這麼會功夫，張家馬車已經到了食肆門前，車伕停穩了車，馬車上緩緩下來了兩個女子。
一個婦人打扮，滿頭珠翠，渾身穿着更是顯得無比富貴。
另一個則是未嫁女的裝扮，看着跟朵小白花似的，一身月白繡菊花的長裙，看着柔柔弱弱風一吹就倒的樣子。
而這位女子一下車眼神就黏在了荀彧身上，顯然是認識荀彧的。
荀繡下了馬車還沒說什麼呢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大哥，她的神情一僵，眼神躲閃不敢看荀彧。
白微微看着僵住不動得表嫂有些疑惑的推了推她：“表嫂，你怎麼不去跟荀公子見禮？”
荀繡看了一眼身側的白微微眼裏閃過厭惡，這個賤人，要不是知道婆婆沒安好心，想把這個賤人弄進府做貴妾，她才懶得跟她打交道。
不過，她看向大哥，咬了咬牙還是上前屈膝行禮：“大哥安好，你怎麼回來了？怎麼會在這？”
荀彧擺了擺手：“你這話說的，我去哪裏還要跟你報備不成？你來這裏做什麼？今日這裏不待客，我也跟你說過，不要打着我的旗號來這裏，看來你是沒聽進去了？”
荀繡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態度也變得尖利：“大哥，我是你親妹妹，你開的食肆我爲什麼不能來？難道你連你妹妹吃一點東西都要跟我算的這麼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