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很快就被人接通，緊接着就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喂？想好了？”
“我老婆宰相肚裏能撐船，她大方，不跟你女人計較。”
“我女人？你是說葉織錦？”
賀謹川沒吱聲，封三在那頭，也沒指望賀謹川會說出點什麼，他緊接着就嗤了聲，“不過是養着玩兒的，我還不至於爲了她來跟你說這些。”
“哦？我都沒說你是爲了她，你擱這裏急什麼？”
封三沉吟了一秒，賀謹川就逮住機會笑他，“封三，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就你學了幾句古詩詞在這顯擺？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
“山中角那塊地。”
“那不可能，你這野心未免太大了些，你認爲錢馳越值那塊地？”
“我不像你有事不想着兄弟，你一個人啃不下來那塊地，我們合作。”
封三蹙了蹙眉，他一手夾着煙，一手拿着手機，狠狠吸了口，隨着他的吸吮，菸頭處亮起的紅，讓他的眉眼都跟着氤氳在煙霧中，增加了幾分神祕和冷酷。
他將煙掐滅在菸灰缸裏，扭頭看了眼坐在離他半個身位，抿脣不語的葉織錦。
葉織錦擡眼，目光裏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她剛想伸手過去挽着他，封三便起身走到牀邊，淡聲道：“你想踩進來？這個招標是政府的項目，你踩進來，賺不了多少。”
“我知道你盤下這塊地，是爲了你小叔的政績，只要這塊地盤下來後，按照政府的要求，將商業區建起來，有了KPI算到封誠身上，我是否加入，對封誠都沒影響。倘若，你一個人吃不下來，導致山中區的規劃和經濟拉拔不起來，對封誠恐怕纔是大阻礙。”
封三蹙眉，賀謹川的話確實是他最近憂慮的事。
封誠也表明過，這件事最好別讓其他的資本介入進來，人越多越雜，到後續他怕不好控制。
他相信的人，只有封三。
可，封三心裏清楚，這麼大塊肥肉，用筷子夾起來是不費勁，可真要把它做得好吃，肥而不膩，入口後不會讓你反胃，那還真得需要斟酌斟酌。
錢倒是小事，可真因爲心野啃不下來，導致封誠這邊晉升受到阻礙，將來影響的可不只是封誠，而是整個封家！
賀謹川這一席話，簡直就是打蛇拿七寸，將封三的死穴捏得死死的！
封三沉默時，賀謹川也不着急。
他擡眸看向溫伶，低聲問她，“你要不要先去洗洗？”
“等你。”
“是想談葉織錦的事？”
“被你看出來啦？”
溫伶笑眼彎彎的，她倒是沒想到，賀謹川會細心到觀察出她的心思。
她聳聳肩道：“我確實想跟她單獨談談。”
“你怎麼知道，她在封三身邊？”
“直覺。”
語畢，溫伶又補了句，“女人的直覺，你別猜。”
賀謹川低低笑出聲，擡手捏了捏溫伶的臉，溫伶擡手拍了他的手背一下，發出一聲輕響。
兩人這番互動，顯然沒有刻意揹着封時淵。
他皺了皺眉，聽到這裏着實聽不下去了。
封時淵冷聲打斷，“賀謹川，你到底是來跟我談事的，還是來噁心人的？”
“嫉妒我已婚，有媳婦？”
“……誰特麼嫉妒你這？”
“也是，連自己心都摸不清楚的人，沒資格嫉妒別人。”
封時淵：“……”
艹！
想揍人！
他牙根下意識地緊咬了下，道：“你打算怎麼個合作法？”
“我不貪心，我吃三成。”
“你這還叫不貪心？”
“我若是真貪心，當初在招標時，我就不會讓給你。”
封時淵聞言，禁不住笑了，“讓？我需要你讓？”
“起碼，我撤得挺早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如果跟你硬剛，這塊肥肉你就算叼到嘴裏了，最後也只賠不賺，頂多就幫你小叔撈個政績，但最終達到的效果，未必會是你們所期待的。”
“那我還得感謝你手下留情？”
“虛情假意的話就別說了，拿合同來表示誠意？”
“……”
封時淵忍不住掃了眼坐在沙發上，正低頭看手機的葉織錦。
他心底其實有些煩。
煩葉織錦給他帶來這些麻煩，否則，他跟賀謹川談條件時，不至於這麼沒底氣。
他原本就是打算，把這個項目跟賀謹川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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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是最多隻讓出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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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被葉織錦這麼一搞，他不但要多割出去一份肉，賀謹川還能得了便宜賣乖，讓他欠個人情。
被封時淵盯了幾秒，葉織錦似是有所感應，她擡眸看過來時，那目光帶着謹慎和小心翼翼，這種眼神封時淵實在太熟悉，也讓他心裏更加煩悶。
他莫名想到了電話裏，賀謹川跟溫伶之間的那種輕鬆又自在的相處和對話。
而他跟葉織錦，從來都是她用小心翼翼在討好。
他不喜歡，可葉織錦本就是被他包的一個小明星而已，他們之間本來就是不對等的。
但，他又隱隱意識到，他跟葉織錦之間，又有些什麼東西在發生變化。
這種變化讓他想要潛意識地抗拒，牴觸。
他拒絕一切不可控！
女人就是麻煩！
封時淵眉頭一皺，葉織錦便慌亂地收回了視線，連手機都不玩了，將屏幕按下放到了茶几上，身姿都坐直了幾分。
這下，封時淵更不爽了。
他直接開口道：“三成我可以考慮，但葉織錦的事，我希望你家那位也能就此撇開。”
“封三少都開口了，我肯定不會爲難她的。”
溫伶當即就回應過來，封時淵先是愣了愣，緊接着便明白了過來，賀謹川從頭到尾，都是用的免提。
他心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下意識將手機拿下來，看了眼又看看葉織錦。
似乎，他跟葉織錦之間，從未有過這種坦誠。
封時淵應了聲，“你剛說要跟她聊？”
“嗯，有些事想跟她求證一下。”
“希望賀太太你能遵守承諾。”
說罷，封時淵便邁着長腿，走到沙發處，從後邊拍了拍葉織錦的肩膀，低聲道：“溫伶想跟你談一談。”
緊接着，他將自己的手機遞給葉織錦。
葉織錦有些錯愕，她不可思議地看了眼封時淵手裏的手機，這還是第一次，他將手機這麼私密的東西，交給她。
封時淵對上她那驚訝的目光，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彆扭，晃了晃手機後塞進她的手裏，冷聲道：“聊完把手機拿上來。”
語畢，封時淵便徑自走上樓，葉織錦一邊把手機放到耳邊，一邊盯着封時淵的背影。
她心底有根弦，被封時淵牽動得越拉越緊。
直到……那頭傳來溫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