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蘇玥總算想起她那個便宜爸爸了。
或者說應該是她的養父。
既然蘇依依這麼懇求她回家一趟,那她便滿足她一下吧。
穿過京城繁華的街,從寬闊大路到羊腸小徑,從瀝青到水泥,從紅牆綠瓦到黃土青苔,似乎是被劃分爲了兩個世界。
一邊是現代都市,一邊是貧瘠山村。
時隔兩年沒來到這裏了,羅格納夫人看到這一切恍如隔世。
憑着C國公爵夫人的身份,吃穿用度極盡奢華,所謂由儉入奢易,她輕輕鬆鬆的就從一個灰姑娘變成了貴婦。
泥土裏糞便的臭味讓她不適,好像連這裏的空氣中都帶着病毒細菌似的。
她從V家包裏拿出一瓶昂貴的香水,在周圍噴了噴才覺得緩過來。
看到和兩年前一模一樣的房子,甚至更加陳舊的外牆,蘇玥眼裏閃過嫌棄。
她看了眼鏽跡斑斑的門,伸出去敲門的手又拿回來了,取了一張紙巾墊着手去敲門。
“來了來了。”
蘇依依還以爲是洛星微,今天她特意去菜市場買了許多菜,打算一展身手,此刻正在處理食材。
她還疑惑洛小姐這麼早就來了,結果開門看到了她姐蘇玥!
“姐,你來了啊,快進來,我去和爸說。”
能看到蘇玥回家來,蘇依依還是非常開心的,這是與她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姐妹啊!
即使兩年不曾來往了,也不會說從前的情誼頃刻間消失。
蘇鐵柱和蘇依依一樣,縱使對於蘇玥這兩年從不與他們聯繫的行爲不滿,但在這一刻,親人久違的回家,欣喜是藏不住的。
蘇鐵柱在看到女兒滿面紅光,一副看上去就被養得很好的樣子出現在眼前時,眼眶不由得溼潤了。
“好、好,回來讓我看看,知道你過得好就夠了。”
蘇鐵柱偷偷抹了一把眼淚。
雖是養女,但蘇玥和蘇依依都是從她們還很小,嬰兒的時候撿到她們把她們養大的,與自己的親生女兒無異。
對於自己的女兒可以嫁去C國,一方面是爲她高興,能嫁到富裕的人家,但也很擔心她,在他們這種村裏,有多少人家因爲孃家不給力而讓嫁過去的女兒在婆家受苦的,村裏比比皆是。
何況以他們家的這種條件,他們算是高高高嫁了,沒有孃家的支撐,他總擔心蘇玥會受人責難。
而且這兩年來,她一次都沒回來過,打去的電話也不接,更讓她擔心女兒的情況,怕她報喜不報憂。
但蘇玥似是對他們眼裏的高興與欣慰視而不見,很是破壞氣氛地說:“我來,就是要告訴你們一聲,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也不要打電話給我!”
“知不知道你們每次打電話都會給我帶來麻煩,要是讓人知道我有一羣窮親戚,在C國還怎麼立威!”
“人人都會因爲我的身份瞧不起我的!”
“就這樣吧,以後我們也別再見面了。現在我和你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別再來打擾我!”
蘇玥一口氣說完,便再也不看二人一眼,似乎非常不願意在這裏久待,說完想說的話,和他們劃清界限,便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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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鐵柱十分震驚,這與他想象中的蘇玥判若兩人。
他總以爲蘇玥不聯繫他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卻從來沒想過是她不想認他們了!
蘇鐵柱偏過頭去,哽咽難耐。
“姐姐,你怎麼會這樣?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傷父親的心。你知道從你嫁去C國那麼遠的地方以後,父親有多擔心你嗎?你忘了父親從小對我們的好了嗎?”
蘇玥自嘲般笑了下,“要不是她老婆生不出孩子,她會收養我們?你以爲他對我們好就是真心的嗎?不過就是想要我們給他養老罷了!蘇依依,你清醒點吧!”
“啪。”
蘇鐵柱看着自己紅彤彤的手掌,怔愣了起來。
他從來沒打過她們哪怕一次,這是他第一次打蘇玥。
蘇玥捧着被扇疼的臉頰,怒喝:“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夠了!蘇玥”,蘇依依不會再叫這種人姐姐了,她不配!
“你還要不要臉?父親母親可曾有對我們不好,苛待過嗎?
並沒有,不僅如此,還將我們視如己出,家裏是窮了些,但有什麼好的東西都先緊着我們。
父親和母親作爲養父母,做到這個份上,並不虧欠我們,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
蘇依依是邊哭邊喊的,說完都已經哭成花臉了。
“算了,讓她走吧。依依你不用說了。”蘇鐵柱哽咽着阻止蘇依依繼續責難。
而後再次認認真真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女兒,竟然如此陌生!
她臉上毫無溫情,只有滿眼的算計,滿心的利益,說不寒心是不可能的。
但如今既然女兒已經展翅高飛,可以自己一個人獨立生活了,再也不需要他們了,自己於她反而是累贅,那便隨她去吧。
蘇鐵柱苦澀地說:“你走吧!蘇玥,從此別回來了。”
“呵!誰要回來,我來就是警告你們最後一次,別再來打擾我,影響到我現在的生活。”
門外的洛星微站了有一會兒了,單薄的土牆隔音效果並不好,以她的耳力基本聽得一清二楚。
但是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方便參與其中。
看來來的不是時候啊!不過沒想到羅格納夫人的真實身份居然是這樣!
那羅格納公爵是個瞎子吧?這樣的女人也娶回家,而且門不當戶不對的,圖啥?
要她說,就該讓他晚點醒過來,讓她給他治治腦子!
玫瑰莊園裏
“先生,你怎麼又要出去?”
厲絕看着他一身正裝,顯然是要出門。
不過今天臉色倒是比昨天紅潤些,大概又要去找那位叫做蘇依依的姑娘吧!
“抱歉,我有不得不去的原因。”
厲絕沒再多勸,昨天是和他們一起去的,他也隱隱猜到些什麼。
“那我送您去吧。”畢竟是玫瑰莊園的客人,這位看起來還來頭不小,作爲盡職的管家,他要保證每位客人的安全。
同樣的賓利,又停在了村口坑坑窪窪的位置。
土牆房裏的爭吵愈演愈烈。
蘇鐵柱和蘇依依的眼眶都紅紅的,但最終嚥下了所有想說的話,打算讓蘇玥離開了。
蘇玥最後滿臉鄙夷地掃視了房間一眼,然後捂着鼻子走了。
但是出去的時候她穿的真絲裙被木頭勾住了。
木桌的年齡很大了,桌邊有許多毛刺,奈何蘇玥今天穿的這身裙子布料又是極其細膩的真絲。
一勾即破。
一縷絲線便這麼被抽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的蘇依依,還是不忍心蘇玥這麼出去,抽抽泣泣地說:“我去拿件外套,你套上再走吧。”
蘇玥:……
這可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裙子,用的是龍國運過去的最好的絲綢,請的是法蘭國最好的設計師專門爲她量身設計的,從原料、設計到人工造價,成本在好幾千萬!
“該死的!這麼破的桌子怎麼還在用”,蘇玥泄憤般的將桌子用力一推,推倒了。
可這桌子上還擺着過世的蘇母的牌位,她這一推,將上面的供奉連同牌位全都弄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