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赫一臉嚴肅，江蔓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同樣的話送給你。”
車內異常寂靜，顧庭赫冷不丁聽到江蔓問，“我覺得你不像包工頭，更像個大老闆，你不會暗地裏還有其他身份吧？”
顧庭赫下意識轉過頭，“不可能。”
“心理學研究表明，心虛的人會馬上移開視線。”
“綠燈了。”顧庭赫面不改色踩下油門。
“但是後面沒車。”江蔓回憶，“從結婚開始你就格外注意一些小事，什麼財產分割，這條款那條約，尋常人根本不會有這麼重的法律意識，我就算學法，也沒有像你一樣，把這些東西掛在嘴邊。一開始我還以爲你事多，龜毛，現在想來，倒好像是你在顧忌什麼……”
江蔓緩聲分析，顧庭赫心越來越沉。
好在路上幾乎沒車，他順着江蔓的話回憶過去，他在不知不覺中竟然留下這麼多破綻。
江蔓還在繼續，“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像你這樣五穀不分的人，就算你自己不會做飯，家中父母長輩，親戚朋友總有會做的吧？你竟然連鹽和糖都分不清，你是被人伺候着長大的嗎？”
江蔓隨口一問，顧庭赫喉結滾動，乾巴巴辯解，“不是啊，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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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蔓等了十幾秒也沒等來顧庭赫後半句，忍不住追問，“就是什麼？”
“我就是五穀不分，行了吧？”顧庭赫沒有法子，破罐子破摔，“就有那種從小路癡，怎麼也不認路的，是他們不想認嗎？就是方向感差有什麼辦法！我已經努力分了，在我眼裏那些調味料就長一個樣！”
江蔓平白無故捱了一頓吼，一頭霧水，“你着什麼急啊，我也沒說你什麼呀？家裏飯都是我做，我又沒逼你什麼。”
顧庭赫心虛，降低音量，“我這不是……怕你嫌我笨嗎？”
江蔓成功被他帶偏，全然忘了剛剛的推理，認真回答，“是有一點。”
顧庭赫無力辯駁，又聽到江蔓忍笑，“但是笨也沒法退貨了，至少三個月內，咱們都綁在一塊了。”
顧庭赫低哼一聲，沒說什麼。
他分散精力等了好一會兒，江蔓沒再提起剛剛的話，他才把緊張的心放回肚子裏。
這丫頭太聰明瞭，日後他要更加小心。
如果可能的話，儘量減少兩個人接觸的時間，顧庭赫暗中想。
兩人回到家，一身狼狽，多多少少都掛了彩。
顧庭赫回臥室換下衣服，到衛生間洗漱，目光瞬間被嗡嗡工作的洗衣機吸引。
裏面正在轉的衣服配色怎麼那麼眼熟？
那不是他花了大幾萬純手工定製的西裝三件套嗎？！
顧庭赫眼前一黑，險些沒有站穩。
高定西裝哪能機洗，他向來都是拿給助理，讓他送去奢侈品專賣店找專人打理！
他過來桐城走得急，就帶了兩套能穿出去應酬的西裝！這才幾天啊，江蔓就給他搞廢一套！
顧庭赫胸悶不已，恰好江蔓路過，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另一隻手指向洗衣機，“誰讓你動我衣服的！”
顧庭赫尾音發顫，江蔓愣了一瞬，“我就是想感謝你剛剛英雄救美，看你那天參見同事婚禮穿過的西裝在外面掛了好幾天，就順手幫你把衣服洗了，你就算感動，也沒必要哭啊……”
“我這不是感動的！”是被氣的！
顧庭赫緩了口氣，怒道，“西裝不能放洗衣機裏洗！你沒點生活常識嗎？！”
“誰說的？我的西裝都這麼洗的啊？我摸過你西裝料子，一般般啊，我上千塊的西裝都擱洗衣機裏轉，你的能有我的金貴？”
顧庭赫臉色變了幾變，咬牙啓齒，“沒有。”
沒有上千塊，有大幾萬！
敗家女人！
顧庭赫抓了下頭髮，原地轉了半圈，拿江蔓沒辦法，又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她。
“我因爲你受傷了，你得負責！”顧庭赫指了下發青的臉頰，又露出手臂和脖頸的抓痕。
江蔓被他幼稚的舉動逗笑，反問道，“你說，怎麼負責？”
顧庭赫沒法提什麼無理要求，只能生硬要求江蔓給他上藥。
江蔓等了好一會兒就等來這麼個答案，頓感無趣，“我也受傷了，你這外傷加起來還沒我腿上磕碰的面積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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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江蔓提起睡裙，露出白皙的長腿。
江蔓腿上大面積的青紫連成片，看起來十分駭人。
顧庭赫怔了一下，小丫頭傷這麼厲害，一路上竟然沒喊疼？
要是換作其他女人，早就矯情起來，哭哭啼啼博取同情。
“你這……怎麼弄的？”
“他們扯頭髮的時候我的腿磕椅子上了。”江蔓放下裙襬，動了下腿，“剛剛還有點兒疼，這會兒都沒什麼感覺了。”
說完，她朝顧庭赫揚了下眉，“你要不要現在趕緊去醫院看看啊？醫藥費我掏，免得去晚了，傷口再結痂。”
顧庭赫眼底閃過一抹窘迫，他本想拿捏江蔓，沒成想被她給擺了一道。
江蔓嘴上調侃歸調侃，轉身去客廳電視櫃裏找出醫藥箱，拉着他坐在沙發上，幫他處理傷口。
“我下手可沒個輕重，你確定要我來？”江蔓用棉棒沾上碘伏，又問顧庭赫最後一遍。
“嗯。”
“伸手。”江蔓微擡下巴。
顧庭赫把手湊過去，馬上被江蔓纖細的手指抓住。
江蔓手指沒有看上去那麼柔軟，指腹帶着薄薄的繭子。
顧庭赫想起過去看過的江蔓調查資料，江蔓一直勤工儉學，繭子想必就是這樣長年累月磨出來的。
棉籤落在傷口上，顧庭赫做好了被她暗算的準備，誰知道江蔓只是輕輕蹭了兩下，癢癢的，沒有別的感覺。
顧庭赫眉頭舒展幾分，目光落在江蔓身上。
江蔓正在小心翼翼塗抹傷口，一縷碎髮垂落下來。
顧庭赫盯着她捲翹的睫毛，心思起伏。
明明長得漂亮，性格卻尖得跟刺蝟一樣，當個溫婉美人不好嗎？
顧庭赫想得出神，連江蔓擡起頭都沒發現。
江蔓見她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上微微用勁。
顧庭赫吃痛悶哼，瞬間回神，“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