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二人推着推車來到城東的大柳樹下。
剛等了一會,墨影和虎子就走了過來,二人一邊走一邊說,不知說到了什麼,墨影放聲大笑,而虎子則低下了頭,似是害羞,遠遠地看着,整個耳朵都有些發紅。
“二姐。”虎子飛撲過來,抱着沈七月的腰,“二姐,影哥哥笑話我。”
沈七月笑着將他拉開,“你影哥哥跟你鬧着玩呢,他啊……這是什麼!墨影!你帶虎子去了哪兒?”
她聲音陡然變得尖厲,指着虎子的臉,手指顫抖。
陸景桓疑惑地將虎子拉過來,一看見虎子的臉,忍不住抿緊了嘴脣,肩膀輕輕抖動,顯然是在憋笑。
“你還笑?”沈七月氣血上涌。
虎子的兩個臉頰,額頭,甚至下巴上,錯落着十幾個紅色的印記,那形狀,一看就是女子的脣印!
墨影聳聳肩:“哎呀,就那點錢,不過是喝了個花酒,再說大白天的能做什麼?再再說,虎子也是個男人,早早了解沒有壞處。”
“虎子才八歲!”沈七月抽死他的心都有了,低頭瞪着虎子,“誰親的你?”
虎子嘿嘿一笑:“香香的漂亮姐姐。”
沈七月給了他脖子一巴掌,“你纔多大,就去那種地方?你等着,我回家就告訴娘,看她不揭了你的皮。”
虎子渾身一震,“二姐,好二姐,我錯了,其實……我當時非常堅定,死活不進去,可影哥哥非拉着我進去,我又拽不過他,但是我沒喝酒,我喝的花蜜水,漂亮姐姐說我可愛親我的臉,我都沒敢動,對了,影哥哥還親她們的嘴來着……他還……”
墨影瞪着他:“沈虎!你個沒義氣的,我帶你玩還出賣我,以後沒這節目了,你等着吧。”
“你還威脅他?”沈七月一拳錘在墨影胳膊上,“喝花酒,敗壞沈家門風,斷糧三天!”
她嫌惡地看着虎子的臉,掏出手帕,走到一旁的橋邊,用河水打溼帕子,給他擦臉。
“什麼沈家門風?我又不姓沈?”墨影小聲嘟囔。
“行了,你少胡鬧,否則我就讓墨北過來,你回暗衛山莊去。”陸景桓不悅地開口。
墨影緊張起來:“不要啊世子,暗衛山莊無聊死了,不知道墨北怎麼挑的,新來的那些孩子全都是悶葫蘆,一天到晚也不說話,我纔不要回去,我會被悶死的。三天不吃就不吃吧,我頂得住。”
沈七月領着虎子回來,沒好氣地看了墨影一眼:“還不趕緊推車,去接大姐。”
墨影鬱悶地推着推車跟在牛車旁邊。
一旁的牛車上,沈七月摟着虎子冷冷地看着他,虎子則滿臉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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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惡的是自家主子,坐在車尾歪着頭,嘴角含着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局面。
墨影撇撇嘴,他自小經過暗衛殘酷的訓練,這點運動量根本不算啥。
晌午已過,日頭逐漸偏西,牛車停在了孫家莊的村口。
沈七月付了錢,讓牛車主人村口稍等,自己接了人還要繼續租車。
一行人邊走邊問,很快就到了孫家門口。
“有人在嗎?大姐?姐夫?”沈七月站在籬笆門外,朝院裏喊道。
“誰啊?”屋裏走出一個滿臉皺紋,頭髮有些花白的婦人。
她眯着眼睛看向來人,“你們是……梨花的孃家妹子和兄弟?”
“哎,是我們,嬸子,我大姐應該快生產了,我娘叫我們來請她回趟孃家。”沈七月客氣地笑道。
孫婆子的面色有些尷尬,“梨花……她……”
“娘,誰呀?快進來吃飯啊。”一個身穿粉色碎花褂子,同色粗布筒褲的年輕姑娘,端着碗走了出來,不悅地看着對面的“不速之客”。
她的目光掃過陸景桓,雙眼瞬間僵住,手裏的筷子不知不覺地鬆了,掉落在地上。
“你是誰?”她看着陸景桓,聲音一點也不像剛纔那樣粗獷,故意捏緊的嗓音顯得十分怪異。
孫婆子打開了院門,“桂香,這是你大嫂的孃家人,快進來吧。”
沈七月等人走進院子,墨影將推車上的東西拿下來,往地下一放。
孫婆子一看這滿地的好東西,頓時態度大變,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張羅着給他們搬凳子倒水。
孫桂香掃了一眼地下,眼疾手快,“娘,這兩塊布給我,馬上天熱了,我要做幾身衣服。”
她將手中的碗往窗臺上一放,跑過來抱起地上的兩匹布摟在懷裏。
突然間,想起對面那個畫一樣的男子也許正看着自己,她低下了頭,身體輕輕搖晃着,一副嬌羞不已的樣子。
“布?什麼布?”一道沙啞的女聲從竈房裏傳出,隨後走出一個端着碗的長臉年輕媳婦。
她的目光掃過孫桂香懷裏的布,瞬間沉下了臉:“娘,你也太偏心了,姑娘是人,兒媳婦就不是人嗎?憑啥兩匹布都給了桂香,我也要,我都多久沒做新衣裳了。”
孫婆子爲難地看向自家女兒,“桂香,不然,給你二嫂一匹吧。”
“我不,她想穿讓我二哥買去,憑啥搶我的東西,我就不給。”孫桂香抱緊了懷裏的布。
“我可不是那個面捏的,有我在,你休想什麼都霸佔。”長臉女人將手中的碗放在石磨上,衝過來就從孫桂香懷裏搶布。
二人撕扯起來。
“娘,娘,姑姑,你打我娘,我打死你。”一個四五歲大小的小男孩跑出來,撿起地上的土坷垃扔向孫桂香。
孫桂香頓時捂住額角,蹲在地上,鮮血從指縫中流出來。
“你個小畜生,敢打長輩,我揭了你的皮。”孫婆子上前捉住小男孩,三兩下扒下了褲子,照着屁股啪啪打起來。
“死老婆子,你打我兒子。我跟你拼了。”長臉女人舉起搶到手的一匹布,使勁朝孫婆子頭上砸去。
一時間,整個孫家院子,哭喊聲震天。
沈七月一行人面面相覷,這……是個什麼情況?
“那個,孫家嬸子,我大姐呢?不然,我接了我大姐和醜丫,你們……再繼續?”沈七月試探地問道。
孫桂香猛然站起,衝到沈七月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罵道:“都怪你,你多拿點不就沒這事了嗎?你就是故意來挑撥我們的,”
沈七月被她的腦回路驚到語塞,陸景桓上前一步,將她拉回來,冷冷地看着孫桂香。
“怎麼回事?”
一道男聲在身後響起,沈七月回頭,只見一個留着山羊鬍,滿臉褶子的男人正扛着鋤頭站在院門外。
他身後是同樣扛着鋤頭的沈梨花,沈梨花手裏牽着醜丫。
才一歲多,走路都顫巍巍的醜丫,手裏拉着一個大籃子,籃子裏是帶着泥土的野菜。
“七月,虎子,你們咋來了?”
“孫家伯伯吧?您好,”沈七月禮貌地問好,“我娘叫我們來接大姐回家催生,住兩天就送回來。”
老孫頭面色微微一僵,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話。
沈七月也不管他,走到沈梨花面前,伸手摘掉她頭髮上的一截雜草,又捏了捏醜丫瘦削的小臉。
“大姐,你才下地回來嗎?我看孫家嬸子他們都在吃飯呢,怎麼你就這麼實在呢?飯點還不回來吃飯?你還懷着孩子呢,勞累過度可對孩子不好。”
她說着扭頭看向院中面色奇怪的孫家人:“我大姐都快生產了,孫家嬸子怎麼還讓她下地幹活了,這要是讓村裏人知道了,可不得指着嬸子的脊樑骨罵。”
長臉女人嗤笑一聲,“哼,哪還來的孩子?”
沈七月心中凜然一抖,轉頭看向沈梨花,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
片刻後她的目光猛然下移,眼中的風暴逐漸匯聚。
“大姐,你的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