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風雪交加,即使早上出了太陽,溫度還是很低。
沈梨花手上戴着手套,脖子裏圍着圍巾,在沈大雲的攙扶下,腳步匆匆地往沈家小院走去。
“梨花,慢點,天冷地上滑,你還有身子。”沈大雲不停地提醒着。
“沒事,七月給我做的這些都是什麼狐狸毛的,暖和着呢……再說了,七月說了,即便是……現在,如果能走動還是……要適當走動的,有利於……生產。”
沈梨花喘着氣,斷斷續續地說道。
她雖然說話費勁,可語氣中的興奮和緊張,卻袒露無疑。
沈七月正站在自家門口,與村民們談笑着,接受大家的好心祝賀。
臉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眼見沈梨花和沈大雲出現在視線之內,她才脫身。
“我家大姐來了。大姐。”沈七月笑着,擠開衆人,去迎沈梨花。
“七月,”沈梨花扶住她的手,“你咋在外面呢?爹呢?”
沈七月嘴角僵了僵,沒有接話。
天知道,昨夜她知道自己這個便宜爹回來之後的震驚。
她不是真的沈七月,對沈長海沒有印象,即使穿來,也只接受了白氏、沈梨花她們是一家人。
對這個便宜爹,真的是沒一點感情。
更何況,昨夜他只是拉着自己說了幾句後,一聽見白氏給自己又生了個小兒子後,興奮得非要讓沈七月將小包子抱來。
大雪的冬夜,古代醫療又落後,小孩子抵抗力也弱,沈七月有些不願。
還是白氏安慰她會給小包子包嚴實,她才同意白氏去抱地。
只此一事,沈七月心中就有些微詞。
“爹走的時候,你還不懂事,現在爹回來了,我們一家人就團圓了。”沈梨花興奮地說着,“我大清早聽虎子來說就想來,他非得讓我吃了早飯再來。”
沈梨花說着,瞪了身旁的沈大雲一眼。
沈大雲嘿嘿一笑,沒有吭聲。
“梨花來了?你爹回來了,你們家團圓了,白家妹子也算苦盡甘來了。”
村民們善意地說道,沈梨花笑着謝了,由沈七月和沈大雲一左一右攙進了院裏。
村民們打過了招呼,紛紛告辭回家,沈七月將大家送出門,才折轉了回來。
正好聽到沈長海說道:“苦了你們了,我也知道你們受委屈了,算算日子,你爺你奶也快回來了,過幾日正納悶一道去接他們,以後咱們一大家子好好過。”
見沈七月冷着臉走了進來,白氏急忙轉了話題,“他爹,這是兮兮,你當時走的時候,她還不會走呢,你看看現在……還有桃桃,現在都認識好多字了。”
她將桃桃和兮兮往前推了推。
沈長海笑着在桃桃和兮兮頭上摸了摸,“好,好,沒想到咱們家這麼好。”
“爹,你可不知道,我們當時都快凍死餓死了,都是二姐帶我們上山挖野菜,做吃食去鎮上賣,我們才能吃飽穿暖的。”
虎子走出堂屋,獻寶似的拉着沈七月的胳膊,邊把它拉進來邊說道。
不知道爲什麼,他能感覺到,二姐……似乎並不親近爹。
她孤零零地一人站在廊下,臉上也沒笑,彷彿他們是高興的一家人,將二姐排除在外了一樣。
“二丫,昨天晚上我都聽你娘說了,你把弟弟妹、還有你娘照顧得很好。你長大了。”
沈長海笑着衝她說道。
沈七月微微提了提脣,沒有說話。
她悄悄打量着沈長海,颳了鬍子換上乾淨衣裳的他,與沈長山有六分相似。
她昨夜就感覺那雙眼睛有些熟悉,現在想來,那不就是張氏招牌的三角眼嗎?
幸好白氏長得好,她們兄弟姐妹,纔沒有遺傳上那雙標誌性的眼睛。
“七月,七月。”沈梨花輕聲叫她,“我想去茅房了,你扶我吧。”
沈七月趕緊走過去,將沈梨花扶起來,走出堂屋。
誰知沈梨花不往茅房的方向去,卻把她拉進了竈房。
“七月,你聽爹說要將爺爺奶奶接回來,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沈七月也不掩飾,點點了頭。
“我也很生氣。”沈梨花摸了摸她的頭。
沈七月驚訝地擡起頭,她以爲沈梨花是勸她的,沒想到她竟然也這樣說。
“傻丫頭,驚訝什麼?爹一向是有些重男輕女的,你從小就是我揹着長大的,我不跟你一道,難道還跟他啊。”
沈七月眼眶發酸,這纔想起來,當初她與沈大雲兩情相悅,卻被生生拆散。
雖說大家都在說張氏狠心惡毒,但農村裏自古便是一代人不管兩輩事。
如果沈長海能夠強硬一點,張氏也未必能如願。
“所以啊,你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行了。等你和景桓成了婚,誰也做不得你的主。”
沈七月吸了吸鼻子,抱住了她的胳膊,“姐,你對我真好,我有些受之有愧……”
沈梨花摸了摸她的臉:“傻丫頭,又說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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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倆在這悄悄說什麼呢?”白氏走進竈房,看着二人這樣子,狐疑地問道。
沈梨花和沈七月相視一笑:“祕密。”
白氏笑着瞪了二人一眼:“七月,去拿只雞出來,還有醃的臘肉,我讓虎子去打壺酒,中午你爹說,要和大雲喝點。”
沈七月撇着嘴不想動,沈梨花推了推她,“還不快去?”
沈七月這纔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中午的飯菜異常豐盛,白氏請了沈貴、沈有慶、胖嬸男人還有幾個村裏人來作陪。
菜被一道一道端了出去,酒也已經熱好端進了堂屋。
沈有慶幫沈七月將菜放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七月,你和嬸子也別忙活了,趕緊坐下吃飯吧。”
沈七月一向不喜歡跟喝酒的人坐在同一桌吃飯,剛想要拒絕,就聽沈長海先她開了口。
“哎,她們女人在外面吃,咱們喝酒談事呢。”
他摟着懷裏的小包子,又將送酒的虎子拉到身邊坐好。
虎子看着二姐鐵青的臉,掙扎着站起身:“我要跟二姐還有桃桃在一起吃,我們一家人都是在一起吃飯呢。”
沈長海罵了一聲臭小子,將筷子放下,還想再說,卻被沈七月的舉動打斷了。
沈七月懶得看沈長海的臉色,從他懷裏抱走小包子,“小包子太小了,聞不了酒味,貴叔你們慢慢喝,我去給他餵飯。”
隨後一手抱着小包子,一手牽着虎子,出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