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離除夕越來越近了,陸景桓還是沒有回來的消息。
沈七月心中有事,一連幾天沒有睡好,幾乎是雞叫第一聲,她便睜開了眼睛。
躺在溫暖的被窩裏心理建設了半天,纔有勇氣坐起身,迅速穿好了衣服。
她打着哈欠拉開門,正好與院中正在掃地的沈長海打了個照面。
“二丫,起來了啊?”
沈七月淡淡地“嗯”了一聲,準備去燒水洗漱。
這幾日她都對沈長海淡淡的,不僅在家裏從不與他說自己的事情。
甚至他去了廠子和地裏,村民們也早有耳聞,心照不宣地對沈七月的事情三緘其口。
無論沈長海說什麼做什麼,哪怕是擺出一副東家掌櫃的架勢,大家也只是敷衍地應付幾聲,便找藉口走開。
“早飯我都做好了,在鍋裏呢,小鍋裏還有燒開的熱水。”沈長海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這幾天你娘罵我了,說我那晚喝醉了發酒瘋,我……在軍中爲了暖身經常喝酒,喝完就跟着他們發瘋,二丫,爹……爹以後再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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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月看着他侷促不安的樣子,心裏的不悅漸漸消散了些。
這人如果不插手她的事情,不亂做她的主,也不把沈家人再弄到自己眼前給自己添堵,就憑他是原身的爹,自己也會允許他吃喝不愁的,
“嗯,知道了,你去叫娘和小弟吧,我去盛飯。”
沈長海一直忐忑地看着沈七月的臉色,見她笑了才鬆了口氣。
“哎,哎,我把這裏掃完就去。”
正屋內,白氏正哄着小包子穿衣服,沈長海走了進來。
“他娘,起來吃飯吧,我都把飯做好了。”
白氏瞪了他一眼,“聽見你跟七月說話了,我告訴你,你若再拎不清,我也不管你了。”
沈長海低着頭應了,在她炕邊坐下,“沒想到,這個家竟然是二丫撐下來的,更沒想到,她還要當王妃,整個村,整個鎮,都得看她臉色。”
“你胡說八道什麼?”白氏氣得蹬了他一腳,七月可不是仗着景桓的身份才讓大家佩服的,我看你啊,真應該跟老村長說的那樣,去村裏轉轉走走再說。”
沈長海也不說話,揣着手蹲在地上。
白氏看他這副樣子心煩:“沈長海,我知道你跟老沈家一樣,一向有些重男輕女,現在七月在村民心中地位高,你耍爹的威風也沒人吃你這套,你心裏憋屈,但有些話我就跟你說一次,你自己琢磨。”
沈長海被她說中了心思,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
白氏嘆了口氣:“你也知道之前咱家過的是什麼日子,更何況你走之後,我們娘四個差點活不下去。你爹你娘要把小包子賣掉,你弟弟更是要毀了七月清白。”
“這一件件事,你都可以去村裏問一問。要不是七月厲害,貴叔和村裏人幫襯,你回來見到的,就是一個個墳包。”
“還有你哥哥,更是狠毒,明知道蘑菇有毒,還想着毒死幾個孩子。所以他們現在全是報應。”
“你爹你娘若是回來,也是住在他們老宅,你若是盡孝我不攔你,但我不會去。”
“你果真不攔我?”沈長海猛地擡頭,看向白氏。
這算是鬆口了?沈長海在心中計較着。
二丫現在可是河郡府有名的人,那錢自然也不少,每個月她孝敬自己的錢,自己稍微漏一點給爹和娘,就夠她們吃喝了。
“但有一樣說好了,”白氏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你要孝敬你爹孃,你就得出去做工掙錢,用你掙來的錢去孝敬。”
沈長海一愣:“咋?二丫平日裏不給你錢?”
“你看看我們吃的住的,再看看我梳妝檯上的首飾,更不用說景桓和墨影每次回京城給我帶的,我哪裏用得到錢?”
“再說了,七月給我的錢,我還要攢着給虎子和小包子成家娶媳婦呢?難不成你連兒子也需要他姐姐給你養嗎?”
沈長海被她說得臉紅,“他們都是吃一個奶長大的,這有什麼……”
“沈長海你別不要臉了,我看你老沈家,從根上就是一種人。你若是這種想法,你就離開這裏吧,當初你爹孃趕我們娘幾個離開,我們可沒家了,這宅子是景桓落戶以他的名義建的,錢是七月出的,你們沈家在西頭呢。”
沈長海見她生氣,趕緊站起身湊到炕邊,“他娘,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都在這,我能去哪裏?”
白氏見他心有忌憚,知道大概是這兩年苦日子過怕了,必定不願意舍了現在的好生活。
有忌憚就好,白氏想了想,看了一眼門外,低聲道:“你在外當兵,怎麼這點事還要我跟你說?”
“啥事啊?他娘。”沈長海見她突然神祕起來,也跟着壓低了聲音。
“景桓可不是啥戲文裏拐着彎的皇親國戚,那是攝政王的正經親兒子,是皇上的哥,你知道這回他爲啥回去?聽說皇上耍脾氣,他哥不回去,就堅決不舉辦封后大典,這啥關係?景桓對七月那是言聽計從,你再惹七月……”
“你以爲景桓是咱村裏那些莊戶漢子,見到老丈人低聲下氣討好呢?那是親王,一個不高興,那是有人要掉腦袋的……”
沈長海的臉“唰”地變得慘白……
他只是聽人說七月成了王妃,但對王爺這個身份並沒有多大的感受,畢竟他見過最大的官,便是軍中的千夫長了。
但是攝政王的名頭他聽過啊,那千夫長的姐夫不過是照顧餵養攝政王府的馬匹,就整天在他們中間作威作福。
自己現在竟成了攝政王的親家,豈不是可以橫着走。
他一時暈了頭腦,竟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白氏見他一副嚇破膽的樣子,心中滿意。
“以後可悠着點吧,凡事聽我的,景桓這孩子一向孝順我……”
“是,是,是,他娘,我糊塗了,以後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