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她認得。
安玥可,前世她是罪臣之女,被沒入教坊司,成爲宮中舞伎。
一直在宮中默默無聞,直到一次宮宴上,她飛身擋住了刺向顧庭軒的長劍,臨死之前才說出了這麼多年的愛意。
可她,此刻怎麼會在這裏?
“她,不是宮中的……”沈千雪緊緊捏着自己的衣角,穩住自己的聲音。
顧庭軒目光掃過她緊緊攥着的手:“我求母后,將她放出了宮,她在宮外,無親無故。”
所以,以身相許,住進了太子府嗎?那他昨天的那個吻,算什麼?
沈千雪垂下眼簾,“知道了,安小姐,糰子很可愛。你們還有事吧?那我先告辭了。”
“殿下,臣女告辭。”
說罷,也不等顧庭軒回答,舉步走出了花廳。
顧庭軒猛然轉身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亮得驚人!她什麼都知道……
“殿下,這位姑娘是……可兒不曾見過她,她怎麼知道可兒呢?”
安玥可輕輕撫着糰子的毛,一臉天真地問道。
顧庭軒沒有回答,低頭看了看她懷裏的白貓:“它,怎麼會突然跑出來?”
安玥可面上一慌,擡眼看去,顧庭軒表情平靜,彷彿只是隨口一問。
“是可兒一時疏忽,沒看住,衝撞了貴客,還請太子見諒。”
安玥可慌張之中就要下跪,被顧庭軒擋住。
“起來吧。”
安玥可眼中氳着水霧,委屈地站起來,作勢往顧庭軒身上靠去,卻被他後退一步讓開。
“安姑娘,你對我…有恩,你在太子府中,非奴非妾,有朝一日,你若想離開,也不必有所顧慮。除此之外,不要多想……”
他轉身離開,留下安玥可一人立在花廳,眼中是濃濃的疑惑和不甘心。
顧庭軒向皇后娘娘開口放她出宮,惹了教坊司多少姐妹眼紅,人人都道自己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自己也曾感謝上天,罪臣之女身份,還能得太子青睞。
可她來到太子府已經三個多月了,不管她是明示暗示,太子都不曾提及給她一個名分。
剛纔那個姑娘,她雖不認識,可那身上的衣服,可是宮中主子才能用的香雲紗,可見身份不低。
更重要的是,以她女子的第六感來看,這位姑娘,在殿下心裏一定不一般。
沈千雪失落地離開太子府,坐上自家馬車。
顧庭軒竟然在府中金屋藏嬌,前世所有人都感嘆這位舞伎竟然偷偷愛慕太子,現在看來,怕是二人早已暗度陳倉。
那前世,顧庭軒對自己的深情呢?昨晚的那個吻呢?
難道都如顧行遠一般,是因爲爹爹,而設計的一場別有用心的演技嗎?
小秋默默地坐在她身邊,不敢打擾她。
“籲──哎,你怎麼駕車的?”馬車突然停住,外面的車伕大喝一聲。
小秋將歪在一側的沈千雪扶起,上前掀開了簾子,“怎麼回事?怎麼……”
“嬌嬌。”馬車外一個男聲叫着她的名字。
沈千雪眼中立刻被冰霜覆蓋,她握了握拳,上前幾步,一把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馬車對面,正對着的,同樣有一輛豪華馬車。兩輛馬車對峙着,誰也不肯先讓。
顧行遠站在馬車下,正遙遙看着自己。
“凌王自重,嬌嬌二字,是家中長輩和親密之人才能喚的,我與凌王不熟,還請凌王慎言。”
顧行遠靜靜地看着她,臉上的神色不辨,“這麼晚了,去哪裏了?”
“跟你有什麼關係?”沈千雪白了他一眼,“我要回家了,天黑了,請凌王讓一讓。”
“沈千雪,我忍你半天了,你對凌王說話,竟如此放肆?”
對面的馬車中,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斥責聲。
聲音有點耳熟,沈千雪略一思索,就猜到了是誰。
“許公子,不想露面就乖乖閉嘴藏好,我怎麼樣與你何干?”
許聽瀾一掀簾子,跳下馬車,俊美的臉上滿是憤怒:“你怎麼火氣這麼大?看來京都中人傳的沒錯。”
沈千雪本就一肚子邪火,被他這麼一頂,氣的也跳下馬車。
“傳我什麼?你說!”
許聽瀾上前一步,“能有什麼好話?你還上趕着想聽?那本少爺就大方點告訴你,京都人都說,沈將軍之女沈千雪,沒有半點京都貴女風範,胸無點墨,莽夫一個!”
“就這?”沈千雪不屑地撇嘴,“我可聽到了許公子的祕聞呢。”
“胡說,本公子鋪設呢嗎祕聞?”許聽瀾不服氣的皺眉,這個沈千雪,早看她不順眼了。
顧行遠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聽瀾,不要跟女子置氣。”
許聽瀾看了顧行遠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向後退去。
沈千雪冷哼一聲,“看來京都傳聞果然不假,許相之子不愛紅裝愛……嘖嘖。”
“放屁!”許聽瀾一個世家貴公子硬生生被逼出了髒話,“沈千雪,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子,對你不客氣了。”
沈千雪聞言,抽出腰間的軟鞭,猛地一甩,“怕你不成,看見了嗎?殺豬鞭,爲你備好了。”
“凌王后退,沈千雪欺人太甚。”許聽瀾一把推開顧行遠,“看你是女子,我也不用武器,接招吧。”
顧行遠還想再勸,心思一轉,悄悄後退了一步。
罷了,等到她吃虧了,自己再出手相救吧。
此刻天已經黑了,路上除了零星幾個店鋪還在掌燈,街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了。
可饒是如此,沈千雪和許聽瀾的大豆,還是吸引很多人在暗處觀望。
消息不脛而走,沈將軍之女,與右相之子當街鬥毆了!
沈千雪手中的鞭子不留任何退路,只攻不守,完全是發泄式的攻擊。
許聽瀾本來武功不錯,對上沈千雪,幾招便能將其制服,可今日的沈千雪,彷彿拼了命,令他一時有些手忙腳亂。
可男子漢大丈夫,說了不用武器,也不能中途拔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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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他胳膊上就被沈千雪抽了一鞭,鞭身上的倒刺將衣服刮破,帶起一小塊皮肉,疼的他倒吸一口氣。
他暗暗蓄力,正想用盡全力攻向那個發瘋的女人。
“都給我住手!太子來了!”一聲大喝從街角傳來。
沈千雪和許聽瀾收手站定,顧行遠雙眼一眯,看向許聽瀾。
畢竟表面上,許相還是太子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