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唐清念準備好可能會用到的所有法器符紙,丹藥藥膏之類的,收入她隨身攜帶的布袋裏。布袋不大不小,卻很能裝,裏面的空間起碼能裝肉眼可看到的,這布袋十倍以上的物品。布袋是她師父肖靜海親自煉化的,算是一個小型的空間類法器。
如今這時代道法凋零,靈氣微弱,許多稀有的術法都失傳了,能煉化法器的術法更是少之又少。
整個正一派,空間類法器不會超過一雙手的數。
按照女主人給的地址,唐清念牽着黑豆,打車來到四環外的一處別墅小區門外。
這片小區都是獨棟,附近環境很安靜,遠離大型商場,辦公樓和學校之類。人流稀少,入夜後雖也燈火通明,道路上卻沒什麼行人走動,就連馬路上行駛的車輛都不多。兩側高大的水杉在路燈和月色的拉扯下,在地面上打落大片大片的剪影,宛若張牙舞爪的怪獸。
萬籟俱寂。
唯有秋蟬嘶鳴。
難免讓人心生恐懼。
出租車司機以爲唐清念是這裏的住戶,到地方後收了錢便揚長而去。
唐清念則站在小區門外,給主人家打電話。
很快保安就讓她進去了。
女主人走出來迎她。
一開始還沒敢認,見她穿着頗爲復古的青色長衫,用木簪挽着髮髻,牽着一條通體黝黑的狗,不像是普通女孩,試探着問了一句:“你就是來捉鬼的天師?”
唐清念頷首:“嗯。”
這單任務的女主人看起來五十歲左右,名叫張美琳。
一身行頭全都是高奢品牌高定。
齊耳短髮燙着時髦的泡面卷。
踩着十釐米細高跟。
珠光寶氣。
眉目鋒利。
生了雙細長的丹鳳眼。
從面相來看,應當是個極強勢之人。
她上下打量着唐清念,心裏直打鼓。
這漂漂亮亮,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是天師?
都說人不可貌相。
可這也太違和了。
張美琳和天師打過交道,辦了事再付款。這小天師來都來了,不如一試,她笑道:“沒想到還有你這麼年輕的天師,大師,這邊請。”
唐清念微微頷首,牽着黑豆跟着她往小區內部走。
張家別墅在最東側,挨邊,右側是另一戶人家,左側則是高高的圍牆。
別墅上下都點着燈。
唐清念跟着一道走進客廳。
家裏一個傭人都沒有。
遇到這種事,主人家通常都會暫時給傭人們放假。
別墅內醒目的地方貼滿符紙。
唐清念隨意掃了一圈,那些符籙上靈力雖然微弱,但的確是正經行業內的真符籙,而非招搖撞騙的假符紙。貼了這麼多,一般小鬼但凡不想魂飛魄散,永不超生,就不會飛蛾撲火往別墅裏來。別墅上下殘留着些許鬼氣,且鬼氣在不斷逸散,說明別墅內沒有散發出鬼氣的根源。可以篤定,那女鬼並不在這別墅內。
目光一轉。
唐清念看到了張美琳的兒子張耀同。
張耀同是隨母姓,他父親是上門女婿,幾年前因爲出軌,被張美琳抓.奸,淨身出戶,離婚趕出家門了,張家目前只有他們母子二人。
張耀同今年二十二歲。
剛大學畢業沒幾個月。
頭髮略長微卷,染着囂張的酒紅色。身上穿着一件黑色T恤,上面印着某種上古神獸的圖騰。五分褲,趿着拖鞋,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背上閉目養神,滿臉的不耐煩。雙眼臥蠶下陰影很重,印堂發黑,大概率是很長時間沒睡好覺了。
被女鬼纏上的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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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念在沙發上坐下,張美琳很快給她泡了杯熱茶,唐清念則主動和張耀同聊上了:“張先生,你和纏着你的女鬼曾經交往過?”
聽到陌生女生的聲音,張耀同睜開眼。
看到唐清唸的那一瞬,眼睛立刻亮了。
臥槽!
哪來的大美女?
他吞了吞口水:“美女貴姓?”
唐清念杏眼微沉:“唐,是來抓鬼的。”
“天師?”張耀同不屑地輕嗤了一聲:“就……就你?你抓鬼你還是鬼抓你?我說美女,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真的被惡鬼纏上了。我勸你啊,找點別的樂子。別沒抓着鬼,再把自己擱進去。”
他態度輕蔑。
儼然對唐清唸的能力很不信任。
唐清念並未解釋,她是靠實力吃飯的,不是靠嘴,直接進入下一個環節:“你手上可還有她生前用過的私人物品?”
唐清念一臉認真,張耀同卻不在狀態,摸出手機朝唐清唸的方向前傾着半個身子:“早不知扔哪兒了,我說,咱們要不換個話題?她活着的時候溫柔極了,沒想到死了那麼兇。你這嬌滴滴的大美人,還是別趟這趟渾水了。咱們加個微信,明天出去玩兒?”
他分明看起來疲憊極了,眼裏佈滿紅血絲。
卻是不忘撩妹。
唐清念從布袋裏摸出一張醒神符,照着他腦門飛了過去。
分明是輕飄飄的符籙,在她手裏卻好似離弦之箭,咻地便飛到張耀同腦門上。醒神符散發出一抹聖潔的黃色光芒,瞬間便在他腦門上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他疲憊的身體立刻像是好好睡了一覺,眼球上的紅血絲,眼底的黑色陰影,全部消失不見。渾身充滿力量,精神抖擻,甚至想立刻出去繞着小區跑兩圈。
這一手當即就鎮住了這對母子。
張耀同不敢再用看美女的眼光看唐清念,隱約間,甚至覺得她很危險,很可怕。他是和天師打過交道的,這漂亮姑娘可比先前那個天師厲害多了!
而張美琳則大喜過望,眉開眼笑:“大師,大師您快快顯顯神通,把那周招楠找出來,超度她去投胎。你說她死都死了,還糾纏我兒子做什麼?他們在一起差不多三年,我兒子可從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大一下半年在一起,一直到大四,單是送她禮物就花了上百萬。更別提平時一起吃飯,出去旅遊,全都是我兒子花的錢。我看那女人就是不知足,見不得我兒子好,死了都不肯放過我兒子……”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言語間盡是對周招楠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