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生推開房門之後，自己退後了一步。
讓妙妙和旭旭先進房間。
陸靳宸聞聲回頭看見的，便是馬尾高扎，穿着白色薄毛衣的小手插在灰色哈倫褲兜裏，笑容如清風明月般，讓人眼前一亮的的妙爺。
即便之前陸靳宸在暗處看過妙妙。
後來那次她去酒店後，他又不知看了多少次那段視頻。
可是，此刻父女倆人目光相對，陸靳宸的心卻是狠狠一震。
妙妙那雙眼睛像極了小時候的溫晚緹。
如葡萄一般。
她身後的旭旭俊美帥氣，雖然和妙妙一樣，都是毛衣搭着哈倫褲。
但穿在他身上，卻是和妙妙天差地別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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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個只有五歲的孩子，卻冷靜沉穩，氣度不凡。
女醫生很識趣的進了裏間。
把這十平米的房間讓給他們三人相處。
“妙妙，旭旭。”
陸靳宸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彎脣，朝妙妙和旭旭走過去。
妙妙那雙骨碌碌轉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下意識的挺直背脊，“你是我們的爸爸？”
剛才在電話裏，妙妙明明都喊爸了。
這會兒，卻又變成了疑問句。
陸靳宸的心微微一窒，“是。”
說着，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和她目光平視。
妙妙躲開他想要摸她的大手，退開一步，小嘴忽然委屈的扁了兩扁，眼睛也迅速蓄滿氤氳水氣，“那，你爲什麼拋棄我們和媽媽？”
她來這裏，可不是單純是爲了跟他相認。
她是想當面問清楚，他爲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要他們。
不理他們。
還去當別人的爸爸。
想到這一點，她就氣得渾身疼。
被第一次見面的女兒質問，陸靳宸的眼底交織着濃得化不開的內疚和深沉複雜的父愛。
面對妙妙的質問，他竟然啞口無言。
旭旭見陸靳宸沒有第一時間否認，俊美的小臉瞬間黑了，“妙妙，不許哭，我們去找媽媽。”
“妙妙，旭旭，爸爸不是不要你們，更沒有拋棄你們。”
陸靳宸壓制着心裏的情緒，溫柔的說，“你們既然來了，就聽爸爸跟你們解釋一下原因，要是聽完你們還生氣，我再送你們回去，好嗎？”
妙妙吸着鼻子。
剛才本來想掉兩滴眼淚的，被旭旭一制止，就憋了回去。
不過，她不知道。
她不用掉眼淚，就是這副想哭又忍着不哭的樣子，更是讓她們的父親內疚。
陸靳宸彷彿穿越回了二十多年前，看見了那時隱忍堅強的阿緹。
“好嗎旭旭？”
見妙妙看向旭旭，陸靳宸頓時明白，旭旭才是拿決定的。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四目相對。
一個真誠溫柔，一個清冷平靜。
一分鐘後。
旭旭抿脣，收回目光，拉着妙妙朝旁邊的沙發走去。
妙妙平時雖然野，但這會兒，卻是乖巧的跟着旭旭到沙發前坐下。
稚嫩的聲音響在房間裏，“五分鐘時間，你要是解釋不清楚，或者說服不了我和哥哥，我們以後就再也不跟你來往了。”
陸靳宸很認真的點頭。
對待妙妙和旭旭，比對待他商場上的客戶都要認真謹慎。
雖然這房間裏有兩張沙發，妙妙和旭旭只坐了一張，但際宸並沒有在另一張沙發上坐。
而是蹲在他們面前。
此刻的他不是什麼集團總裁，只是一個認真和女兒兒子談心解釋的父親。
“我認識你們媽媽的時候，她和現在的妙妙一樣，才五歲。”
妙妙好奇的睜大眼，“你和媽媽是青梅竹馬？”
她話音落，旭旭眉頭輕皺。
陸靳宸忽略心頭的窒息感，指節分明的大手搭上他們的沙發邊沿。
嗓音溫柔而幽遠，“你們媽媽小時候被壞人換了身份，爸爸一直對她有所誤會，做了許多傷害她的事情。”
那些過往不論再久，只要想起來，都是深深的悔恨。
妙妙和旭旭的小臉同時變色。
旭旭到底比妙妙成熟穩重，稚嫩而老成的問，“那你爲什麼要娶我們媽媽？”
“因爲我愛你們的媽媽。”
陸靳宸的眼神溫柔而深邃，想到這麼多年來都放不下的愛，眸底仿若裝滿了星辰大海。
“那你爲什麼又要跟她離婚，讓她一個人遠走他鄉？”
旭旭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想到媽媽這幾年來的艱辛，他就心疼到無法呼吸。
那些媽媽一個人養育他們，陪伴他們的日子，他這個說愛媽媽的男人在哪兒？
他在陪着別人。
“你們的媽媽遠走他鄉，是爸爸的錯，當年我和你們的媽媽因爲誤會分開，她那些日子不想看見我，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們的存在，也去偷偷看過你們。”
“證據。”
旭旭條理清楚，思緒清晰。
小手伸到陸靳宸面前，問他要證據。
陸靳宸勾脣笑笑。
把手機打開，屏幕傾向他們。
修長的手指划動屏幕，從溫晚緹去醫院做產檢的單子，到她在C國某醫院生下旭旭和妙妙時的照片。
後面，還有他們三歲時的照片，五歲時的照片。
“我知道你的計算機技術比黑客都厲害，你有這些東西，也不能證明你都在那些時間去看過我們，而不是利用你的黑客技術偷來的。”
陸靳宸只是一秒的怔愣。
很快又翻找其他證據。
那是機票！
他去C國泰仄洲的機票。
看完機票，又給他們看他的照片，拍攝的日期和他們的照片日期符合。
“你們一歲的時候，有一天晚上你們兩個人同時發燒，你們的媽媽沒法開車送你們去醫院，當時，是我開車送的你們。”
“媽媽沒有說過。”
“你們的媽媽沒說過，那是因爲她沒認出是我。”
那是一個冬天的夜晚。
風雪交加。
當時溫晚緹抱着旭旭和妙妙衝到路邊攔車。
他怕她認出自己又情緒激動，就往臉上抹了他助理女朋友的口紅，弄了兩條毀容的疤。
再戴着鴨舌帽，口罩。
阿緹因爲太擔心妙妙和旭旭，並沒有注意他這個好心的司機。
到了醫院，他又打點了一番，讓特護照顧旭旭和妙妙。
其實，這幾年，陸靳宸一直知道溫晚緹在哪兒。
他的不知道，只是爲了配合她。
讓她好好的，開心的活下去。
唯一不知道的，便是她這次回來說自己已婚的真假。
他知道有個任亦驍。
更知道，任亦驍喜歡阿緹。
他的阿緹那麼優秀美好，不管在哪兒，都有人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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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自私的不希望她身邊有別的男人，也阻止不了別人對她的喜歡。
“如果媽媽不回來，我們不回來，你是不是這一輩子都不會去找我們，跟我們相認？”
旭旭突然紅了眼睛，妙妙的睫毛上淚水則是搖搖欲墜。
那模樣，看得陸靳宸的心臟處一陣疼過一陣。
他一隻大手伸進口袋，緊緊地捏着錢包。
裏面，是阿緹留給他的便箋，以及，她從心理醫生那裏拿到的，她當時的抑鬱症詳細病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