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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園。
客廳靜能聞針,壓抑的氣氛令站在一旁的傭人都不敢擡頭。
九點半了。
太太還沒有回來。
權管家站在客廳外,遙遙望了一眼坐在客廳裏冷漠的男人,他也不敢靠近。
出門的時候還挺正常的。
回來時就只有先生一個人,太太沒見着。
又等了半個小時。
林蔭道方向響起了汽車轟鳴聲,權管家立馬放下手裏的東西,撐着傘往外走去。他在院門口接了南希,“太太,您去哪了呀?”
“醫院。”南希補充道,“安妮媽媽受了傷,住在醫院。我陪她去了醫院,幫她繳了一些醫藥費。”
“您跟先生……”
“權叔,我想上樓休息了。”
南希打斷了權管家的話,進屋後她換了鞋,徑直往二樓去。路過客廳,餘光瞥見了裏面的權景州,她沒打招呼。
望着女人匆忙上樓的身影,權管家心裏滿是疑惑。
他又看了眼客廳裏的權景州。
又吵架了。
先生太太吵架越來越頻繁,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以前明明不是這樣,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生了這麼多隔閡。
猶如兩顆定時炸彈。
一不小心就爆炸。
彼時。
樓上主臥。
南希將挎包從身上拿下來,她脫下黑色外套,摘了項鍊和耳墜。
身上這條酒紅色長裙裙角起了褶皺。
他一回來就帶她去參加局會,果然沒安好心。放縱羅賓那個賤人公然在包廂裏,將安妮比作妓子耍。
還要她在一旁觀看,不容許她去插手。
權景州就是咽不下半個月祠堂裏那口氣,他是個大人物,她把他給罵了,他怎麼忍得了?
這不,出差回來就下手收拾她。
安妮無辜受連累了。
如他所說,‘權宴’不會死多次,但會有多個人像權宴一樣因她而死。
她就是個禍害,誰遇上誰倒黴。
南希定在原地遲遲沒動,她望着落地窗倒映中的自己。打扮精緻、穿着奢華,宛如商場櫥窗裏供人觀賞的招牌娃娃。
出神許久。
直至玻璃窗倒映中出現男人的身影。
他從主臥門口方向過來,朝她這邊走,只瞥到一眼,南希即刻回了神。
“晚上去哪了?”
權景州嗓音低冷。
他走到沙發坐下,掀開眼簾,以審視的目光掃了她一眼。
審訊滋味兒十足。
南希緊着脣沒有回答,她沉了沉氣,邁開步子準備離開客廳。還沒等她多走幾步,就聽見後方的男人說:“欠債過多需要坐牢。”
聞言,南希擡起的腳硬生生停住了。
她轉過身,重新將目光落向沙發上的男人。他坐在光影下,本就薄冷的五官更顯冷峻,襯得他格外不近人情。
南希手指微蜷,忍氣吞聲道:“安妮一家沒有招惹過你。”
“她沒有,你有。”
“所以你就是在公報私仇,把對我的氣,撒在安妮身上!”南希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她緩了一會兒,才找回聲音,“他們家忽然破產也是你做的對不對!”
好端端的一個證券公司,怎麼會突然破產?
欠債鉅額龐大。
除非有人刻意打壓。
他先是下手收拾了安妮家的產業,後又當着她的面,讓羅賓欺辱安妮。
他就是要她知道,得罪他沒有好下場。
“……”
對於南希的指控,權景州沒有說話。
男人盯着她敢怒不敢言的小臉數秒鐘,她在心裏已經給他定了罪名,權景州懶得解釋,也不想跟她多掰扯。
反正他在她眼裏已經很差了。
再差一點也沒區別。
權景州注視着她,冷下語氣,一字一句道:“我再問你一遍,晚上去哪裏了?”
在一起時間久,南希或多或少了解他的脾氣。
就如此刻。
如果她再不老實交代,後果她承受不起,安妮家更加承受不起。
南希垂下眼眸,不敢不服軟:“從維多利亞大酒店離開後,我陪安妮去了醫院。幫她繳納了醫藥費,在醫院陪護了伯母一個小時。”
遲遲沒聽到男人回話。
南希慢慢擡眸,對上男人沉冷的眼眸。眼神猶如利劍,落在她身上無形的疼。
她錯開視線,沒敢多看。
過了半晌。
權景州幽冷的聲音才響起,“南希,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你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甩臉子給我看?”
在她心裏。
什麼詞兒越壞越不堪,就越往他身上堆。
反正她就沒想過他半點好。
以前爲了權宴跟他嚷,之後又有個周承,現在還有個安妮,以後指不定還有誰。
就是他太縱着她,給了她翹尾巴的底氣!
“你不是說我打壓了威爾森·安妮家的證券交易所嗎?”權景州微冷的目光有一下沒一下地落在她臉上,“明天我就收購交易所,後天就讓她父親去坐牢。”
“不……”
南希慌了神。
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攥緊。
她試圖往前走,走了半步又擡不起邁步的腳,“權景州你不可以這樣做,他們從來沒侵犯過你的權益,威爾森伯父對你更是畢恭畢敬,你不能……”
“你看我能不能。”
他神態從容,語氣不緩不急。
落入耳廓裏卻瘮得慌。
南希指尖開始顫抖,沒來由的恐慌。她知道他能,他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能下狠手,更何況其他無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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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男人冷漠的注視下,南希緊着手往他那邊走。
走近。
她慢慢蹲下身,靠在他腿邊。
到嘴邊的話久久沒吐出來,折騰了好幾番,眼淚先話語一步毫無徵兆掉了出來。
南希擡眸,淚珠從下眼瞼滑落,沿着臉頰滑至下頜。
白淨的小臉上留下一條又一條淚痕。
她吸了吸鼻子,妥協認錯:“半個月前在祠堂裏,我不該跟你吵架。我不是有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安妮是無辜的,你放過威爾森一家好不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跟安妮見面,我不和她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