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多少個除夕了,每到這個時候,聽着外面的鞭炮聲,沈七月都會有些恍惚。
她坐在廊下的躺椅裏,眯着眼睛擡頭看向天邊的月亮。
“怎麼了?想家了?等我們過完上元燈節,給我娘辦完追封大典,我們就回安陽鎮去。”
陸景桓坐在她身邊,將她的手拉過來握在手裏。
https://palace-book.com/ 聖殿小說
“好,有你陪着,在哪裏都一樣。”
陸景桓笑着將她耳邊的碎髮別到耳後:“真的嗎?沈首富,你現在可是咱們蘭蒼的中流砥柱,是小的跟着您走,你在哪,我便跟到哪兒?”
沈七月低聲笑起來,剛纔的一點失落一掃而空。
她伸出手,挑起陸景桓的下巴:“長得這麼好看,身體又這麼好,能看又能用,嗯,沈首富開恩留下你了。”
陸景桓的眼神一暗,能吃又能用?她確定這不是在赤裸裸地引誘自己嗎?
他左右看了看,一把將人提起來放在自己腿上,雙手在她身上到處遊走,癢得她大笑不止。
突然,他的手在某一處不動了,沈七月紅着臉將他的手推下去。
誰知他又不死心地繼續放了上來,手指用力捏了捏。
“七月,剛纔的宮宴是不是累了,不如我們早點……
“王爺,王妃,太子和小王爺又在外面打起來了。”
還不等陸景桓說完,侍衛急急忙忙進來稟報,驚鴻一瞥之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忙低下頭不安等着二位主子的反應。
沈七月急忙將他的手再次打了下去,捏了捏眉心,“你自己的兒子和侄子,你自己管吧,我如今已經追不上他了。”
陸景桓伸手將她摟進懷裏,不讓她離開。
爲何要管?我當初與承和便是各憑本事,無論誰打輸也沒有告過狀。且不管他們,打了這麼多年,隨他們去吧。”
沈七月伸手捶了他胸口一下:“說得倒好,你兩個兒子打人家一個,承和與蘇媛就這一個獨苗,你不心疼,人家父母不心疼啊?”
陸景桓不在意地笑了笑:“她們知道分寸,再說了,宮裏的淑妃和惠妃不是已經有孕了嗎?等來年……”
他話沒說完,就感覺沈七月整個人的情緒都低了下去。
他知道她一向對承和選妃有些芥蒂的,“對不起,我不該提這個。”
‘沈七月提了提嘴角,搖搖頭。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也只有她自己有些心裏芥蒂。
陸承和貴爲九五至尊,後宮牽扯前朝,他永遠,不可能只守着蘇媛過日子。
他能扛住壓力,待太子已經長成才納妃,已經是不容易了。
“去,你把太子和兩位小公子都叫進來。”
“哎呀,二姐,寧兒和康兒有分寸,他們是在跟太子切磋武藝,這些侍衛瞎擔心。”
虎子人未到,怨言先到。
沈七月緩緩從陸景桓身上站起,“小三哥,你現在越來越來小將的風采了,啊?”
虎子皺着一張臉走到她身邊,還跟從前那樣抱住她的腰。
可如今二人身高顛倒,她只到自己胸前,自己和二姐,再也不是仰望的姿態了。
”二姐,我哪兒敢啊?我就是說說而已,那三個皮猴子一聽說你找他們,一溜煙跑了,說去什麼靖遠侯府。”
“這幫小兔崽子!”沈七月恨恨地罵道。
“二姐,消消氣。”虎子急忙把她按坐在凳子上,殷勤地替她捏着肩。
“小三哥真是長大了,娘說等春種的時候辦完桃桃的婚事,就給你相看姑娘。”沈七月故意調侃。
誰知虎子竟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二姐,我想去軍中,我想打仗。我想保護你們。“
沈七月驚得半天沒反應過來,“這事娘知道嗎?”
“就是不敢告訴娘,我才告訴你的,二姐,幫我……”
虎子是上元燈節後的第一天走的,這天也正是沈七月一行人離開京城回安陽鎮的日子。
兩個兒子要留在京城,一是要陪太子讀書,二是攝政王也捨不得兩個孫子離開自己,索性強留了他們在身邊。
去年入冬後,攝政王的身體並不怎麼樣,她也不想拒絕他的請求,以免日後追悔莫及。
桃桃和墨影自去年夏天北上游歷,半年不曾歸家。
白氏和沈長海從第一次聽見她和墨影的事情,驚得合不攏嘴堅決反對到現在只求二人早早回來。
兮兮跟着她進宮了兩三趟,也有幾家世家公子前來打聽,被沈七月以尚未及笄爲由婉拒。
沈梨花如今已是四個孩子的母親,最小的,如今還在月子裏。
沈七月擔心她的身體,於是上元燈節剛過,給陸景桓的娘辦完追封,他們就準備起程回安陽鎮。
積雪未消的官道上,一輛豪華馬車後跟着二十幾個白馬侍衛,朝着南下的方向,一路疾馳……
來的時候歡聲笑語,走的時候只有陸景桓和沈七月二人。
“七月,等下次送貨的時候,我們再去金陵住一陣吧?”
陸景桓在馬車中擁着她,問道。
沈七月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她是真的很喜歡江南。
“楚鏡辭年前還請我們去喝孩子的滿月酒呢,我也真的去看看琳琅,還有煙柔姐姐。”
楚鏡辭等了六年,終於等到葉琳琅點頭,二人的孩子年前纔出生。
“對了,顧知白前一陣不是還來信了嗎?說什麼啊?”陸景桓伸手倒了一杯茶,狀似無意地開口。
沈七月看了看他,撲哧一聲笑出聲,“原來繞了這麼大一圈,想問的是顧知白啊,我偏不告訴你。”
陸景桓眯了眯眼,放下水杯,將她撲倒在地,雙手在她腰間亂抓。
“你明知道我……你還不說。”
顧知白這麼多年都沒有情況,肯定是對七月賊心不死。
“好了,好了,我說,”沈七月捉住他的手求饒,“他說……他遇到了一個姑娘,頗爲心動,你身份尊貴,想求你當個媒人替他保媒。”
陸景桓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件事,“我準了。”
“知道了還不快起來?”沈七月支起半個身子,想將他推開。
誰知身前的男人竟然再次將她撲倒在地,朝她眨了眨眼。
就在她愣愣地猜測她何意時,忽然覺得身上一涼,肩頭的衣物已經被人扯下……
外面趕車的墨北老臉一紅,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聚精會神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陽光漸漸從光禿的樹幹中射落下來,一切都如過往般平常。
時光奔流,日起日落在每日的重複中,證見渺小的人類在漫長中永恆和不朽木。
(全文完)